老夫人原本想装十只箱笼,图个十全十美的好兆头,又怕过于厚重反到事与愿违,就装六箱,图个顺畅。
一箱装织锦缎和云锦,一箱装绫纱和软烟罗,一箱装首饰、梳妆等物、一箱装书籍字画和文房四宝,一箱装摆件,另有一箱装给孩子把玩的小玩意。
宁长安见到时呆了呆:“外婆?”
“孩子,这是长辈的心意。你长这么大,我和你外祖父什么都没给过,这就当是外祖父和外祖母补给你的,这是不能推掉的。”
是故,清晨去时宁长安只带有一个包袱,装着她亲手绣给外祖母的抹额,给外祖父的荷包,给舅舅舅妈、姨母们的香囊,给同辈的手绢。傍晚归时,她就多带回了六只大木箱。
给祖母看过,祖母便说给她归到嫁妆里。
天色渐暗时分宁长安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靠在绣榻上,眉眼间透着疲惫。出袖边给小姐敲腿边问:“小姐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这就沐浴吧,可以去去疲乏?”
“出袖,你想跟我去宁王府吗?”宁长安目光迷离,喃喃问道。
“小姐,奴婢是您的奴婢,自然是跟着您,您不要奴婢了吗?”
宁长安叹息道:“我就是觉得,皇家不是归宿,你很快就要十九岁,可以嫁人了。让嫂嫂给你挑个好人家嫁出去,比跟着我去宁王府要好。”
出袖摇头:“小姐您别这么说,我们从扬州来的,对京中的情况一无所知,您身边更是不能缺熟悉的人。奴婢跟着您照顾您,便是一生不嫁都甘愿的。”
“傻丫头。”宁长安苦笑,什么是好人家呀,她自己都弄不清了:“这一日你也累了,去歇歇吧,我想一个人躺躺。”
休养过一日,该面对的依旧要面对。
宁长安看着眼前的红盖头讶异:“祖母,这不是出阁时盖的吗?何况它还没绣好呀,现在就给我做什么?”
“姑娘家出阁也要自己绣嫁衣的,一般都是绣红盖头。”杭氏把红盖头拿起来,指着这龙凤呈祥的图案说:“绣娘已经给绣好一半,轮廓都出来了,剩下的一半就宁儿自己来绣,半个月应该就能绣好的。”
原来还要自己绣红盖头呀,宁长安接过,垂眸看去,指尖轻抚过,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是不是因为她那时就没给自己绣嫁衣,所以她和凤祁才没有善果。
“祖母放心吧,宁儿会好好绣的。”宁长安眼角微红,强忍着酸涩,不让祖母看出异样。很听话的就在屋子里绣红盖头,房门都不迈出一步。
容涵又一次来时,就看到那人正坐在灯下,青葱的指尖捏着绣花针,灵巧的回来穿梭,鲜红的红盖头称得她的手指愈发白皙。
安静的像画卷,美好的他不敢想像。
他想,哪怕做不成真夫妻,哪怕她将来会要走,至少他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日子能天天见到她,他娶到的是他想要的女子。
何其有幸!容涵眉目舒展起来,放轻脚步走过去,柔声道:“这红盖头真漂亮。”
宁长安一顿,放下针线,抬眼看去,淡淡笑了笑,没搭话。
容涵皱眉,关怀道:“怎么像是不开心,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讽刺,宁长安问:“将军是来给我送礼物的吗?”
“是啊。”容涵取出小瓷盒,打开,揭开包裹的红绸,只见那里躺着一对透着荧光的祖母绿手镯,递给她:“试试看,要是不衬你,我再去换过。”
宁长安接过,没试反而盖上瓷盒,道了声谢。
他真觉得她神色有些不对,转念一想有些明白了,容涵含笑道:“过两日就是上元节,想不想出去走走,逛逛盛京,我来接你。”
“多谢将军好意,不到一个月就要出阁,不好出门的。”宁长安婉拒,道:“天色不早,将军早些回吧。”稍微一顿还是说:“以后,将军若无事,别再来了,要是被婢女撞见我屋子里有男子就不好了。”
“好,你早些歇着,我先走了。”容涵就此离去,他是该注意些,反正等她嫁给他,他就能天天光明正大的见到她了。
在大周,官员除每月有三日的休沐,腊月二十五帝王封笔后整个朝廷机制停止运转,有十日的新春假期外,万寿节、上元节、寒食节、夏至、中秋、重阳、冬至、腊八,各有三日的假期。
因此上元节这一日,淮阳郡公便笑嘻嘻的去找宁王,问今日有没有约?
“不会又是染墨姑娘让你来找我的吧?”容涵打量他道:“淮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热衷给人家跑腿当信使?”
“谁让三哥你是大英雄呢,染墨姑娘崇拜你。”淮阳郡公不在意地说,相当于默认,撺掇道:“三哥你要是没事,那就去吧,别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番好意,就晚上逛逛盛京的夜市,不会耽误你的。”
容涵拍着堂弟的肩头,好笑道:“我就要娶王妃了,你让我去陪别的女子,合适吗?”
淮阳郡公不以为然:“就随便逛逛,又不做什么其他的,这未来三嫂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那就是善妒了。”
将来宁王府都不会有妾室,这么算来,阿宁绝对是一等一的妒妇。容涵暧昧的打听道:“我听说,自从去年我给我岳父和大舅哥在无双阁接风请老四一同作陪后,老四每月都会私下去无双阁一两趟,有这事吗?”
淮阳郡公还是挺实诚的,闻言就把四皇子卖了:“有这事,每回都是偷偷摸摸乔装去的,生怕别人把他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