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已经完全覆盖住了地面。
本来就严冬苍凉的乔山,披上素装,更显得空旷与寂寥。
齐横行客厅。
贵宾们陆续告辞,只剩下了诸葛县令和他的一行随从。
妻妾们全休息去了。
八仙桌旁,齐和诸葛各坐一边谈话。
蜿蜒拎壶倒水后退往一边。
县令不时地瞅瞅门外。
“大人,心急了吧?”齐横行道,“这几片毛雪,不碍您回家。”
“回家?家在何处?”县老爷眼珠子一转,“齐寨主,再有五个月鄙人就卸任了,不如年前年后将齐家大院交付与我,我差人抽空打扫修缮,别等到官职没了,连个杂役也使不动雇工花钱。”
“这个嘛····先别着急。”
“可是····”
“不要可是。”县令心急,齐横行却慢条斯理,喝了口水,轻轻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唇,道:“当初,大人和怒达此举乃是一个特大错误!这么大抢夺、霸占、流血事件,为什么不事先告知于我?怀疑本寨主从中作梗不成?凭着人多势众,凭着权力,凭着手里的家伙····肆无忌惮啊。
“死了那么多人,方圆百里、连省都都派人下来查办了。要不是我齐某人多年进贡贿赂,伺机大搞关系,哪个不认为是齐家寨子人干的?哪个又敢在齐家寨子眼皮底下大动干戈?即便是突国匪子,想在这一带干点什么,也要提前给本寨主通融一声。
“你们可好,一位是本县最高官职,一位是掌握兵权的专职地方安全官,居然合谋了一场近年来的最大血案,昭告于天下,老百姓唾沫成河,足可以将县衙门淹没。敢让皇上知道?不诛灭我们九族怎平民愤?别看眼下民间秩序稍有不稳,这些都是上个朝代遗留的后遗症,不日就会被重视,我齐家寨子也得检点着做事。皇上初临,决心天大,单凭连续三年科考一事,足可以说明为君之雄心壮志,治国之策略良方。朝廷文武一心,安静着呢。”
县老爷如意算盘不精准了。
察言观色道:“呵呵!多谢齐寨主教诲。等离职搬进去了,我们兄弟俩一起休闲养老。如何?”
“大人抬举了。本人虽为一寨之主,吃不上朝廷俸禄,仅凭赶月度日,为了千把号人生存,即使让位了,脑子也不可一刻闲着。”
齐横行时而言辞尖刻,时而明理务实,其心事使诸葛县令难以准确判断,但是,所释放的一个信号是非常明白的,那就是,“齐家大院”不如想象那样容易到手。
关于院子归属,齐横行想拖,拖至诸葛离职之后,给与不给,另当别论。
诸葛县令非常明白,必须趁自己在位,对齐横行和齐怒达随时可以掌控,借势占取大院,否则,像这种以抢夺为生之人,岂能轻易送人财产?
“呵呵。齐家寨子之所以有今日,与齐寨主为人处世和经营路线攸关啊。哪里像鄙人,做了半辈子的官,临离职还得凭借令公子能力‘讨要’院子啊。”
“大人可知道,省府巡捕下来调查时,本寨主送了多少封口费吗?其余不说,单是黄鱼(口语:金条),就是十根。”
诸葛县令沧桑的昏花小眼睛瞪得超圆,眼珠子欲迸,“天价呀!吓死鄙人了。宅子虽大,房屋虽多,室内未留下一件值钱东西,根本不值。”
“大人还惦记着财物?胃口不小啊。不瞒您说,全部让怒达派人连夜送往各地商埠了。您竟然说不值?死去的近二十条鲜活性命,大人,您用多少年才能抵清?”
完了完了!人未离职,面子已经扫地了。
县老爷起身,强忍着无限失望和内心极度不悦,站起来呵呵一笑,小拇指甲剔着牙,说:“齐寨主啊,本县每次登门,不知不觉就坐久了。您瞧这雪下得,铺天盖地了。时候不早了,赶在天黑之前,我们得回到县衙。”
“不用过急嘛,院子之事尚未谈妥呢。”
县老爷佯装拍打衣裳,不屑一顾,“开个价,能拿出来我就要,价钱太高了,鄙人只好另做打算,只能将令郎的一片好意铭记于心喽。”
齐横行明白此言分量,送将出门,拍着诸葛肩膀道:“县大人是门缝瞧本寨主啊?哪个说过向您要钱了?”
闻言,县令大惊,几乎失色,一把抓起齐横行手道:“齐寨主,说,有何要事须鄙人操办?我当尽力而为。”
“呵呵!说重要嘛,无所谓;要说不重要,又觉得有点放手不下。”
齐横行望着天空,挥手抓了几下飘雪。
“呵呵。齐寨主好功夫,居然连雪花也能捏碎。”
诸葛心知肚明,反倒不急,故意打岔起来,就是不愿意率先提起。
两位老奸巨猾,就这样站于飘雪之中,各怀心思揣摩了良久。
“就是····关于大人离职推荐接班人之事,怒达可否?”
“这个嘛····省府一定也有提名,但是,更重视地方提拔。县令公务,几乎与政权无关,不外乎纳粮征税,境内治安,地方籍官员更好操办,尤其像齐寨主这般有实力家庭之后生,省府更为关注。”
齐横行抱拳施礼道:“有劳大人提携!待如愿以偿,随时可以入住。”
诸葛县令道:“那是自然。卑职定将竭尽全力,不吝巨额贿赂。”
两个人四眼对望了下,同时会心笑了。
一直并肩送县令出了大门,齐横行回到接待厅时,齐怒达、齐悦和秦歌等全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