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是休沐日,穆广康亲自去找了村长,转眼间先生不能去村塾上课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江意之特地跑来穆家问一问这是什么情况,却被穆广康拒之门外,根本不让他入内。江意之连穆清的面都没见着,自然不甘心,让自家亲爹约穆广康一同吃饭,寻了这么个空大摇大摆地进了穆家的门,然后一见到穆清就又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先生……”江意之看着穆清,竟然有些不敢上前,“听说、听说您今后都不去村塾教书了?”
穆清点点头,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笑了笑:“你这么拘谨做什么?我家中又没有吃人的巨兽。既然来了就先坐着吧,我给你泡杯茶。”
穆清给江意之泡了杯淡茶,江意之轻轻抿了一口,很快又放下,眼巴巴地看着她:“先生,您真的不能再回村塾吗?我……我可以出双倍的束脩!”
“噗,”穆清被他逗笑了,“不是束脩的事情。是……一些其他的原因。我精力有限,没办法教导这么多学生。不过你若是学业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为你解答。”
以穆广康这个身体状况,她现在是不敢和他对着来的。更何况将来辅导江意之成状元,她还指望着穆广康呢。不过暂时她也离不开宁河村,教书这件事情,也还有一些回转的余地。
“怕是穆大儒不让我登门……”江意之的语气中有些赌气,又有些羞赧,“弟子以后都不能够见到先生了!”
穆清无奈:“我就在这村中,又不会跑,怎么就见不到我了?”
“更何况,见不到我又有何气恼?人生路上本就是踽踽独行,你的路终归要你一个人去走,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只是在我没有教导你的日子里,望你也能够继续勤学苦读……”她苦口婆心地给江意之灌着心灵鸡汤,只希望江意之不要因为不上课就堕落了。
自己的任务还挂在江意之的身上呢……
结果等她说完之后,江意之愣愣地看着她:“先生往后都不回村塾教书了?”
得,说了一大堆之后,这家伙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穆清叹了口气,冲他笑笑:“看机缘吧。”
“那……”江意之犹豫再三,开口道,“先生可否将你的笔记借给我,我抄录之后归还于你。”
穆清不疑有他,当即就去屋中给他取笔记。
江意之心中却在想,一次借上一本笔记,抄录完之后归还再借,这样几番来回,就能够多见先生几次了。他学习的东西从来只是想能在先生面前证明自己,若不能在先生面前邀功,他学这些之乎者也的有什么意思?
穆清不知他心中想法,还左挑右选,想给江意之多拿几本,正好让他勤学上进。她思量了半天,正当她选好了笔记抱着要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哐当”一声脆响,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她三两步走出门,一眼就看到江意之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他的脚下还有一地的碎瓷片。
穆清走过去蹲下,细细地看了几眼:“这是父亲最爱的那只青花瓷……也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她站起身看向江意之:“说吧,怎么回事?”
江意之听到这是穆广康最爱的青花瓷就有点慌了,听到遗物更是懊悔万分,恨自己为什么要手痒去摆弄那子。
穆清的目光咄咄逼人,他感觉自己简直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下意识地逃避着责任:“是、是野猫……”
“野猫?”穆清心中十分失望。
她本以为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江意之已经能把身上的毛病改得七七八八了,可没想到本性还是如此,逃避责任,没有担当,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点都没有改变。
“对,野猫……”江意之支支吾吾道,“刚才一只野猫跳了进来,我赶它走的时候,它撞上了花……”
穆清冷笑:“我在这住了许久,怎么从未见过一只野猫?”
“可能是最近才流窜过来的,”江意之陪着笑道,“先生小心,别被这野猫给挠了……”
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
穆清不语,坐在那只看着他,江意之被她看得脸越涨越红,但谎已经说下,心中迟迟迈不出那一道坎去认错。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穆广康说话的声音。
穆清连忙想要把那瓷片收起来,然而却不慎划伤了手,殷红的鲜血一下就从指尖冒了出来,滴落在洁白的瓷片上,晃眼无比。
“先生!”江意之低呼一声,而后就见穆广康大步迈了进来,地上那一堆碎瓷片直直撞入他眼里。
他顾不得其他,蹲下身去拾起了一片碎瓷片,眼中闪过几分伤痛,双手还有些发抖:“碎成这样,连修补都不能……这是谁干的?”
“阿爹,”穆清眉头微皱,上前一步,把江意之挡在身后,小心翼翼道,“您先把这碎片放下,别割着手……”
他目光如炬,扫过面前二人,然后定格在了穆清虚握成拳、不断冒血的双手上:“你干的?”
自家女儿,他还能不了解?
一紧张就开始皱眉握拳,从小到大的习惯还能骗过他?
更何况那瓷片上还沾染着刚刚滴落的鲜血,定是想要收拾残局时被划伤了,这毛躁大意的性子,从扮男装去教书时就没改过!
穆清叹了口气,面怀愧疚:“我……阿爹,是我不好,打碎了阿娘的遗物……”
江意之心下大震,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