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黄石军和车队一起撤退，按照赵翰青的命令是让他们舍弃大道走小路，这样将被日军发现的危险可以降低一些。但是刚刚打了胜仗的范一统志得意满根本就没有把赵翰青的提醒放在心上，所以坚持走大道，还振振有词羊肠小道崎岖难行根本无法通过汽车，即便是能勉强通行也走不快白白耽误行程。
黑牛见无法让范一统改变主意，而且他也觉得范一统说得有理，于是就默认了。其实黄石军完全可以跟车队分开走荒野小道撤退，但是范一统一门心思想要坐着汽车风风光光凯旋而归，而且他还有一个小算盘，那就是这些战利品应该有黄石军的份儿，如果自己不跟着车队走这些战利品运回去之后可能就没有他的份了，到时候他也肯定不好意思开口讨要了，所以，他一门心思跟车队一起撤退。
因为车上装满了战利品，黄石军无法乘车就只能一路步行跟在汽车后面吃尘土，这样一来汽车的速度也快不了，只能在路上慢慢爬，而且走走停停，免得黄石军掉队了。就这样一个上午走了不到一百里地里又开始停下来休息吃午饭。好在一路上很顺利，没有碰上日军。
午饭主要是日本罐头，一个个吃的那个叫大快朵颐，吃饱歇美了才有打着饱嗝上路。
午后，开始行军没有多久，就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轰鸣声。黑牛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所以听到轰鸣声不像是汽车的声音，立刻停袭来查看，没有用上望远镜就看到远处有有一群鸟儿掠过山脊向这边飞来，但是鸟儿怎么会发出轰鸣声呢？他浑身一机灵，这哪里是鸟，是飞机。他在淞沪战场上见过日军的飞机，立刻断定是一群飞机朝这边飞来了，而且十有八九是日军的飞机。他立刻大声喊道：“兄弟们。可能是日军的飞机来了，快，快开到那片树林里去——范司令，不好了。日军飞机来了，快让弟兄们趴下，趴下，快趴下——”他一扭方向盘汽车立刻冲下大路冲进了那片已经收割完秋庄稼的地里，地的尽头就是一片树林。
富有经验的老教导队员们听到轰鸣声也猜到了是飞机来了，所以立刻跟着第一辆车冲进了地里。
范一统是第一次坐汽车，刚开始觉得很神气，但是坐了一阵子后觉得太颠簸了还没有坐轿舒服，新鲜劲一过去被晃悠的犯困，后来干脆呼呼大睡起来。正睡得香就被黑牛叫醒了，迷迷糊糊道：“飞机？什么飞机？”
“你看，日军的飞机已经飞过来了，快让弟兄们趴下——”
范一统虽然是听说过日军的飞机，但是。他对日军的飞机完全没有什么印象，所以更不知道日军飞机的厉害，于是就好奇地看着如大鹰一样的“怪鸟”在天空飞翔，“这就是飞机？竟然能在天上飞，这玩意比他娘的汽车还厉害啊。”
这让黑牛很无语，也顾不上再给范一统解释了，至于黄石军的死活也为顾不上了。将油门一踩到底，汽车在苞谷地里像脱缰的野马向前冲去。
黄石寨的弟兄更没有见过飞机，甚至没有听说过飞机这个名字，所以对黑牛让他们趴下根本没有理睬，刚刚跟着汽车一溜小跑累得够呛，这时干脆停下来仰着头看稀罕。
“快看。快看，一群大鸟飞过来了。”
“哎哟，一群好大的鸟啊。”
黄石寨的寨勇兴奋地看着越飞越近的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哒哒哒第一架飞机上的机关枪已经发出了怒吼，黄石军的不少人刚刚看清楚飞机上画的那个大烧饼就倒在了血泊中，接着是第二架飞机、第三架明白过来的黄石寨的寨勇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也有一部分是吓得腿一软自己一屁股蹲在地上的。飞机已经冲向了车队，屁股后面掉下来一个个铁蛋蛋，然后就是巨大的爆炸声，一架汽车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不过大多数汽车还是冲进了树林里。
飞机在天空中绕过一个大弧又飞了回来，黄石军的弟兄们在血淋淋的伤亡面前学的聪明了，都趴在了地里，但是空旷的地里没有东西遮挡，仍旧无法逃过日军机枪的疯狂扫射。日军飞机第二次飞到树林上空时又丢下了不少炸弹，然后才远远地飞走了。
范一统坐在驾驶室里惊魂未定，一个被炸倒的大树就压在车头上，树林里树倒枝断一片狼藉。
“范司令，飞机已经飞走了。”
“他们会不会再飞回来？”刚刚那一幕给范一统留下不可磨灭的震撼，让他对飞机打心里畏惧，再好的轻功也无法飞起来，再好的武功也抗不过炸弹，小鬼子的飞机太厉害了，简直无法抵挡。
黑牛道：“飞机上的炸弹已经丢完了，而且飞机还要飞回机场去加油，再回来只怕也要几个小时之后了。”
范一统这才松了口气，忽然想到自己的弟兄，急忙跳车向大路上跑去。
大路边，范一统眼前出现了血淋淋的一幕：只见许多弟兄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血正从枪口里往外冒；还有满地的残肢断臂他眼睛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几个小时前还是在胜利的云端，突然间就坠入了地狱，范一统眼珠子血红银牙欲碎，差一点就将牙咬碎，牺牲的这些弟兄不但是黄石军的精锐，还都是子弟兵，回去怎么向父老乡亲们交代啊。
他对日本鬼子的仇恨在这一刻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小鬼子，我操你十八辈祖宗——”
那些没有被炸死的弟兄们听到范一统声嘶力竭的骂声这才醒过神来，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