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职责所在,自然应当牢记于心,如今责权范围之内出了问题,要论要罚皆是失职之罪。”安云阔跪在地上不疾不徐的说着,漆黑的眼瞳中尽是霜寒之色,笃定的扮演着与谁有不亲近与谁都不结怨的良臣,“既是失职之罪,陛下要罚俸禄还是旁的什么,都是应当的。”
倏然,澹台澄顺势倚在御座后背上,低头的时候溢出了点点笑意:“罚俸,听着好像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那就杨尚书、齐御史连同安太傅在内,都罚俸一年,小惩大诫吧。”
“是,微臣谢陛下恩典。”安云阔行礼之后站了起来,借着起身的动作还看了一眼燕潆焘,燕潆焘把安云阔眼中莫名其妙的戏谑瞧了一个正着,有些恼羞的低下头。
心里有隐秘的猜忌浮上心头:燕潆焘自然知道,澹台澄不会真的把杨怀虚和齐鹏程罚一个好歹,最多是小惩大诫。可是这件事燕潆焘能看明白,朝堂上那些老狐狸自然也能看明白,自家祖父可不就在那老神在在的躬身听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尽管如此,皇帝盛怒之下出言劝谏,也不是一点风险也没有,安云阔才二十二岁出任太傅也就罢了,怎么回回都敢在陛下面前捋虎须?
燕潆焘的这个疑问一直盘桓在心头,直到下朝还没有思考清楚。回到抚辰殿,意外的发现卢燕还居然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看见燕潆焘一身官服的走进抚辰殿,卢燕还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拜见燕女官,燕女官万安。微臣……微臣……”
“嗯?”燕潆焘在朝堂之上有些疲倦,并没有和卢燕还纠缠的打算,“临近霜降,节庆渐多,卢女官想必也是事务繁忙,怎么有空在本官这里?”
“燕女官!”卢燕还抑制不住的将声音提高了一些,随即怯懦的低下去,“前几日微臣屋中失窃,没有细心检查反而闹得沸沸扬扬,更是污蔑了燕女官清誉,微臣实在深感愧疚,今日是特意来请……来请罪的,还望燕女官宽宥。”
“请罪?”燕潆焘不着痕迹的低头笑了笑,瞥向卢燕还的眼神中带着疑惑。燕潆焘自忖看人很准,卢燕还身上有着莫名的傲气,虽然在宫规森严之下勉强压制,也并不是从心中敬服自己,还能来请罪。场面上的笑容更深一些,燕潆焘命疏影将卢燕还扶了起来:“卢女官严重了,都是入内廷为女官,从家中带来的东西皆异常珍重,遗失了都难免情绪激荡。本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计较。”
“承蒙燕女官不怪罪,微臣真是无地自容了。”卢燕还脸上难看羞愤的神色倒是真挚赤忱,再三请罪之后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门帘儿被掀起来的时候,燕潆焘捏着冰裂纹石榴红的簪子,冷不丁的笑问一句:“卢女官,本官可能问一句,卢女官丢了什么?”
“是……是南唐赵干的《江行初雪图》。”卢燕还被燕潆焘冷不丁冒出来的问话激的一抖,咬着嘴唇回了句,在燕潆焘的注视下有些狼狈的告退离去。
铜镜把姣好的容颜映的模糊不清,燕潆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在唇边,像是一张面具一样带着诡秘和显而易见的恶意。卢燕还实在撒谎,可是这个谎话撒的很拙劣。女官入内廷,大抵都是带着必须品,谁会带一幅画。即使真的性情高雅带着一幅画,怎么会因为画丢了就不顾宫闱等级朝着嚷着要搜查自己的居所?
更何况……燕潆焘推开妆盒,紫檀木的妆盒沾染着桂花油的芬芳。将冰裂纹石榴红的银钗插进妆盒底端隐蔽的小孔中,妆盒轻轻的发出“咔哒”一声,一个暗盒应声而开。
暗盒里面是一枚耳坠,耳坠镶嵌的祖母绿背后,是栩栩如生的蒲牢纹路。
龙生九子,蒲牢行四,这枚耳坠才是卢燕还丢的东西。卢燕还或者是卢家,跟当年谋逆被诛的廉王有着不可告人的故事。
燕潆焘眯了眯眼,暂时没有戳破这件事的打算,她心里有一个猜测,在后宫之中,当年廉王旧人还不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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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的身份不简单,都是大坑,我想把自己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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