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姚远。
纵然狼狈如我,还是忍不住赞叹造物之神奇,世上真有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人。
她也认出我来,当场破口大骂。
“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夜半三更的,鬼鬼祟祟,还带着条恶犬?你想把我吓死吗?”
“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遛狗溜到公司里来了,这里是写字楼,写字楼你明白吗?不是公园,更不是你们家的后院!”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盗取公司资料?还是想勾引谁?长着一副天然呆的脸,心思怎么这么坏呢?”
我被她骂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嗫嚅道:“姚副总,您听我解释......”
姚远仍然处于暴怒之中,“别叫我副总,谁是你的副总?你是公司的员工吗?你也配叫我副总?”
“我......”
道歉和解释的话语就在舌尖,可她根本不给我机会,叫骂不断。
另一头,让我更懵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饼干,一反常态,突然跳起来,嗖地窜到姚远面前,将我挡在身后。
它发出小兽般的嘶吼。低沉的,威胁的,恐吓的,愤怒的,那是饼干从未发出过的声音——它在保护我。
姚远明显一愣,骂得更凶了,“你竟敢放狗咬我,你信不信我告你——”
“够了!”
头顶的大灯突然就亮了。
事儿先生站在姚远身后,额角的青筋暴起,一双瞬子闪着寒光,冷冷地落在她的身上。
姚远攥紧拳头,先发制人:“ethan,你听我说,是她带着条疯狗......”
“抱歉,你说的疯狗,”事儿先生打断她,“是我养的。”
姚远怔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是你......”
剧情反转。
我还保持着半蹲姿势,此时后知后觉,腿已然麻了,起身一刻踉踉跄跄。事儿先生绕到我的侧后方,单手架住我的胳膊,将我拎了起来。
“饼干,安静。”
饼干听到事儿先生的命令,情绪稳定下来,依旧弓着背,警惕地看着姚远,我拉紧牵引绳,将它拽到脚边。
我这才注意到,姚远拎着一个纸袋,logo是一家新兴的网红甜点。她向来只吃代餐、轻食及能量棒......难怪她会暴跳如雷。
姚远据理力争,“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公司,而且都这个时间了,从安全的角度讲,我觉得......”
事儿先生耐心殆尽,“姚远,易歌是我叫来的,狗也是我让她领来的。要说有错,都是我的错。至于你说它大半夜吓到你,对此我深感抱歉——要什么赔偿,你大可提出来,我绝不会讨价还价。至于现在,恕我们不奉陪了。”说罢,他接过牵引绳,一只手拉着饼干,另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腕,迅速离开。
姚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ethan,你等一下——”
走出写字楼。
我呼了口新鲜空气,胸中不再郁结。
若非事儿先生及时出现,依姚远不依不饶的态势,饼干兴许真会扑过去咬她。
那样的话......也挺好的......
当时应该松开牵引绳的......可惜了.......
越想越觉得遗憾......这一架吵的,完全没发挥好,不对,我根本没来得及发挥,虽然我和饼干有错在先......
我悲哀地发现,相比姚远的理直气壮和飞扬跋扈,我是懦弱不堪的,幸灾乐祸的,甚至是婊里婊气的。
我竟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也是闹闹最讨厌的那种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在脑海中反复重演刚才的场景,忽而听到事儿先生轻咳几声,“饼干是我带大的。”
“......嗯?”他说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
“我救了它,亲手把它养大,第一次见它这么厉害。”
“......”
他低笑,“说实话,我有点吃醋。”
我差点忘了饼干。
姚远带给我的情绪波动,随着事儿先生这句话,云开雾散。
小家伙方才豁出命保护我,我岂有不识好歹之理。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饼干,你刚才表现很棒哦!”
何止是很棒,简直是出类拔萃!
饼干用鼻子蹭蹭我的掌心,又伸出温热的舌头,舔舔我的手腕。
“嗷呜......”
我的心,被它的动作揉了个稀巴烂。
“你以后,一直勇敢下去,好不好?”
“汪呜呜呜......”
事儿先生看似漫不经心,弯着嘴角问我,“你知不知道,驯养小动物,很需要技巧?”
“......听说过。”
我没有亲手训练过任何一只小动物,墩墩也好,饼干也好,照顾它们,都是凭本能。
“有些小猫小狗的警惕性很高,生人一旦靠近,胆子小的,会虚张声势地嘶吼,但不会真冲上来咬你。遇上胆子大点的,你离得太近,它会直接递爪子。对于这类小家伙,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先放一点吃的,或者是玩具,然后离开,远远看着它就好。慢慢让它熟悉你的气味,适应你的靠近。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有足够的耐心,要尝试运用不同的技巧,有些时候,还需要一个合理的契机。”
“......”他想表达什么?
“总有一天,它会完全接受你,并且只接受你一个人。”他微微弯下腰,,我很有耐心。”
爬山的日子到了。
事儿先生依例带饼干出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