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丫头更加低了头,声音如同蚊蝇一般。她没想到南宫玥能够认出她的身份来。
“哎哟,你这丫头!”这时紫鸢从背后追了上来,远远地就喊,“娘娘让你去打些热水,你怎么跑到这宫门口来了?”
“紫鸢姑姑,”那丫头有些委屈地道,“今日初雪,天儿冷,宫里的热水用得快。娘娘又要得急,所以奴婢就想着,到别的宫里要一些来,谁知道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宁王妃……”
“你这丫头!告诉你多少回了,在宫里行事凡事都要小心,这宫门口的地方,转角看不见的,就要更加谨慎。你到了这儿,就该仔细瞧一瞧才行,怎么能一头撞上来呢?”紫鸢训斥着那丫头,眉头紧皱一副凌厉模样,“罚你的事之后再说,还不快扶宁王妃去换身衣裳?你也知道今儿是初雪,这衣裳着了凉,若是冻坏了宁王妃,仔细娘娘扒你的皮!”
“是……”那丫头忙磕头如捣蒜,这时候才带着哭腔对邱晚娘道,“宁王妃您无论怎么责罚奴婢都好,先随奴婢去换身衣裳吧……”
聪明如邱晚娘又如何不知这当中的猫腻?邱晚容从来做事以身作则恪守礼仪,也不允许下人粗心马虎。而这个宫女竟能不偏不倚将整盆水倒在她身上,之后并无慌乱模样,显然是蓄谋所为。
更让她怀疑的是刚好出现的紫鸢,好像就是为了等这一幕似的,大老远就喊着过来了,大有欲盖弥彰的意思。联想南宫玥识破的这宫女的延禧宫下人的身份,还有今日邱晚容宣她进宫的初衷,也不难猜到这是邱晚容设下的局。
左不过是想带她去换个衣裳,好验明正身吧?
既然如此,她不如让邱晚娘验个明白——她只是灵魂穿越而已,她知道本主后肩上有一块状似莲花的胎记,邱晚容无非想看这个罢了。如此,邱晚容反而能相信她是真的,以后就会成为她稳定的靠山。
而且,知道她被邱家人害得失忆,变了性子,只怕会更加怜惜她呢。想到这里,邱晚娘笑着对那丫头道:“无妨。你既是着急伺候姐姐,可见忠心,虽然犯了错,也可功过相抵了。你且起来吧,这初雪天气,的确怪冷的。”
“多谢宁王妃……”那丫头有些意外地看了邱晚娘一眼,如今竟有这般体恤下人的王妃吗?
那丫头看了紫鸢一眼,便带邱晚娘去换了衣裳。半盏茶的功夫,邱晚娘换了一身新衣裳,又同邱晚娘道了别,随南宫玥出了宫无话。
这头紫鸢从侧殿回来,迎着邱晚容探究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邱晚容知道紫鸢说的是邱晚娘身上胎记的事,却还是不放心地道:“你可看清楚了?一分不差?本宫听闻这江湖上也有不少能依样画葫芦以假乱真的。若是这想要冒充晚娘的歹人刚好有这技艺呢?”
“娘娘,这回您当真是多虑了,”紫鸢笑着让邱晚容放心,“方才奴婢借着换衣裳的缘由,亲自验看过,那胎记的的确确是从肉里长出来的。”
“如此,竟真是我多虑了……”邱晚容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晚娘自小命途多舛,屡屡遭奸人陷害,幸好她性子机灵,这才躲过一劫又一劫。旁人都道她性情乖张,却只有本宫明白她本性纯良,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做出那等张牙舞爪的样子。如今她换了性子,一下子收了爪牙,本宫竟忽然不认得了……”
“娘娘,这有何不好呢?如今看起来宁王待她极好,又能好好保护她,她自不必如从前活得那般辛苦,”紫鸢又意有所指地道,“何况,若她当真把那些前尘往事忘了,自然也把过去的一些腌臜事情一同忘了。如此一来,娘娘与她,不更好做真正的姐妹吗?”
邱晚容听着紫鸢话里的弦外之音,又想了一想,终究点了点头。只是她那双泛着淡淡紫色的眸子里,有难掩的愁绪。
景仁宫里,南宫焱正黑着脸色看面前玉落禾呈上来的一碗参汤。他的眼眸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
他并不是在看那参汤,而是在透过参汤在想着方才小太监到他身边传的话。南宫玥竟然一下朝就去了延禧宫!
他难道不知道延禧宫是什么地方?!
他难道不知道邱晚容如今是他的爱妃?!
他难道不知道那个地方除了他,他不允许有别的男人前往?!
玉落禾身上熏着平日里他最爱的龙涎香,此刻闻起来却让人越发烦躁!南宫焱抬手便将参汤打翻,滚烫的汤水就这么烫在玉落禾真爱如命,保养得如同水葱一般的手上。
“啊!皇上!”玉落禾尖叫一声,眼看手上立刻烫起了一层水泡。烫下去的一瞬间她的心都狠狠地提了起来,所想的是,整个后宫南宫焱最喜欢的就是她的手,不会就这么毁了吧!
“喊什么!”南宫焱并不看一眼她的伤势,只更加烦躁地看向别处。邱晚容到底想干什么?若她晓得半点忌讳,也不该让南宫玥进她的延禧宫去!
地上的极品水晶碗已经碎成一片又一片,金黄而香浓的汤汁洒落在精致的大理石地面上,可惜了玉落禾整整一个时辰的心思。可是南宫焱全然看不见。
玉落禾白皙的面容上已经落下两行难掩的泪来。她的手渐渐浮起一阵阵触目惊心的红,带起一阵阵刺骨钻心的疼痛,可是她不敢哭出声引来,因为南宫焱又心情不好了。
可是分明片刻之前,南宫焱还满面春风地来她的景仁宫,夸她从流芳园搜罗来的优伶国色天香,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