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雪冷哼道:“这话说得真让人寒心。我什么时候和三奶奶好了?你看我去过她房里几次?你再想想你素日去我院里的次数,我来你这里又有多少次?我之所以有时候帮着三奶奶说你,也是因为你说的话行的事不对。我这人就是这样性子,帮理不帮人,凭心说,你自己行事也是有些着三不着两的。你自己不知道,可我这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虽如此,到底咱们两个身份相近,我对你,还是要比对三奶奶亲切的,只是恨铁不成钢,你现成有这样好的机会,明明都可以把池大人给牢牢掌控着,却让你一次一次,到底把这情给消磨光了,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咎由自取?”
萧怜月半晌无语,然后才摇头叹道:“香篆也时常这么说。我自己想想,也觉着这几年实在是愚蠢得紧。归根结底,都是我太大意了,原本在青楼里,我还能笼络得住爷,那是为什么?是因为我小心翼翼,生怕他让人抢走。可嫁了他后,我以为从此便是高枕无忧,剩下的目标就是赶走那个女人,偏偏那又是个狐狸般阴险的,我又没了警惕,可不就着了道儿?到底到如今,任我怎么挽回,却也晚了。”
秋晴雪一听,这显然又要开始唠叨了,她心中摇摇头,暗道人啊,为什么总是让贪欲控制自己?这萧怜月真是无可救药,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她永远是对的,长此以往,她自己大概就被心里这些怨恨给逼疯了。
不过这终归是以后的事,眼下却也不用多想,说到底,对方就算疯了,以池家的势力,也有足够的资格不让她胡来。真要是惹急了人家,悄默声将你处理了,找个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一埋,你一个无亲无故的,还能有人惦记不成?
从小就在尔虞我诈的倾轧中长大的秋晴雪心肠可比兰湘月硬多了,虽然她和萧怜月同为□□,但是秋晴雪从小到大,欺她骗她陷害她的,也全都是□□,这些人和萧怜月可说是同一类型,所以别听秋晴雪嘴上说得好听,因为身份所以同情,但她心里,可一点儿这个念头都没有。或许这很虚伪,可是在过去十几年中,虚伪就是她的保护色,对该虚伪的人真诚,那是傻子,不是她秋晴雪。
于是又说了几句话,秋晴雪便告辞离去。说来也巧,刚用过午饭,便听絮儿报说三奶奶来了,于是她连忙迎出去,笑道:“真是稀客,从搬来扬州后,奶奶这还是第一次进我的院子吧?”
兰湘月笑道:“这话说得,之前没过来,不是怕你以为我要干涉你吗?如何?都收拾妥当了?可有没有什么缺少的?告诉我,我让人添置了来。”
兰湘月对秋晴雪那就是真关心了,抛却观察打探之类的道理,只冲这个女人救了自己,她心中就是感激的,有恩报恩后,方能有仇报仇,当然,若是无仇可报,那就最好不过了。毕竟兰湘月还是很欣赏秋晴雪的,虽然这女子行事和心思好像狠辣了些,不过想一想她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不知多少次从倾轧中险死还生,似乎这也就不难理解了。
秋晴雪连忙笑着谢了。接着让絮儿摆上茶具,又道:“这是你上次送我的明前茶,一直舍不得喝,今儿恰好你来了,我也亲自动手,为三奶奶烹一壶茶,你尝尝我的手艺。”
“那敢情好。”兰湘月笑着说道,话音未落,便见秋晴雪又是一笑道:“爷如今在这扬州衙门里,很是清闲啊,我上午从萧姨娘那里出来的时候,还遇见了他,这回可不像是在京城,要从早到晚的忙碌,所以中午便回来享清福,啧啧,可以说是苦尽甘来了。”
“嗯,他是苦尽甘来了。”提起这个,兰湘月就上火,今儿怎么躲到萧怜月这里来的?还不是因为池铭那货吃完午饭就赖在自己屋里不肯走了?所以兰湘月才特意避了出来。
秋晴雪只看兰湘月的表情,再听见这话,心里便明白了。因便笑道:“恕我直言,三奶奶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就是池大人这样的男子,能容忍得了你这古怪性格。若是别的男人,呵呵,女人的心思和意愿,何曾放在他们的眼里过?他们不喜欢你了,随时可以弃之敝履;若是在外面浪荡腻味了,再回来,管你伤不伤心的,照样要你殷勤服侍,不然就恼羞成怒,什么事做不出来?似池大人这般对女儿尊重的性情男子,我活了这半辈子,可还没见着过。三奶奶可别因为一时赌气,便将他往外推,不然将来有你后悔的。”
“有什么可后悔的?”兰湘月冷哼一声:“不就是男人吗?又不是离了他们不能活。”
秋晴雪一双美目看着她,好半晌方苦笑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怎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就是我,这种念头也只敢藏在心里,万万不敢出口。这个世道,咱们女人家离了男人,可不就是不能活呢?其实话说回来,虽说三奶奶坚毅,离了池大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然而就一定会比你们夫妻同心同德,恩爱甜蜜更美好吗?我看未必吧?老实说,我心里也存了一辈子不找男人的想法,这却是因为我找不到好的,若是能找到一个肯一心一意对我,不嫌弃我毁了容貌的,哪怕他家徒四壁,我也定要嫁了,尝一尝被人捧在手心里爱着的滋味儿,偏偏我没有这福气。夫人是有福的,千万别自己把这福分给作没了?你看萧姨娘,不就是作死把自己作成了这样吗?”
“不作就不会死。”兰湘月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瞪眼道:“你拿我和萧姨娘比?我至于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