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铭不语良久,似是在认真思索兰湘月的话,好半晌,他才又深深叹了口气,点头道:“湘月,你说的没错,从前我也总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总觉着,小小不然的缺点也就罢了,例如她轻浮一些,没有好的品味,等等这些,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然而她若是品质低劣,动辄陷害他人,这我却觉着容忍不了。说到底,我虽痴迷于她,到底还没痴迷的连是非道理都忘了,因此方有今日这番痛苦,若真是迷恋到连自己的心智都没了,如一个傻子一般,或许今日只奉承着她便会觉得幸福高兴,倒没有这些苦恼了。”
“爷这话也没错,这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兰湘月也不得不承认池铭的话很有道理,遂又点头道:“不过萧姨娘唯一的依靠就是爷,素日里爷纵着她,她还敢放肆一些,今日你既发了火,想来她也会好好反省自身,若是能从此一样一样的改掉毛病,这倒还是件好事。”
“但愿如此,就借你吉言吧。”池铭叹了口气,虽是这样说着,但他心里对萧怜月实在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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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天都快亮了,您一夜没合眼,赶紧趁这个时候睡会儿吧。”
一灯如豆,萧怜月倚在床边,身旁是满面忧色的香篆和芳草,正细声细语的劝着她。
“爷去了绮兰馆是不是?”
萧怜月却丝毫不理会两人的关心,只漠然问了池铭的去向,见香篆和芳草对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她便冷笑一声道:“哼!我便知道,会有这一天的。那个女人,从前就那么有机心,连段公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是爷这只呆头鹅?如今怎么样?到底让我说中了吧?”
“姨娘,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本来这次这件事,就是咱们急切了些,爷说的也很有道理,怎么怨得他发火?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姨娘还是先想办法挽回爷的心要紧。”
香篆轻声细语的劝着,却见萧怜月猛然坐起,高声道:“挽回他的心?我还挽的回来吗?你们难道没看见他今天晚上的模样?恨不得吃了我似得。我宁可死,也不受这个气。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就离开,省得碍别人的眼。”
香篆叹道:“姨娘又说傻话,离开这里,咱们要往哪里去?难道回红袖楼不成?就算是回去了,姨娘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风华正茂,舞艺也未必不退步,您还能是花魁吗?不是花魁,难道您甘心任由那些年轻貌美的践踏?”
萧怜月猛然怔住,想到自己当年在红袖楼中,可真是风头无二,对那些小一点儿的姐妹,动辄嘲讽打骂,实在是一点儿好人缘都没积攒下来,若是重新回去,只怕被践踏都是轻的,那样情况,她想一想就觉着头皮发麻身子打颤。
因整个人便都缓缓倒在被子上,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涕泪横流的哭道:“那个没良心的,当年多少好言语来哄我,哄得我傻傻把自己给了他,如今他腻味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早知今日,我当初怎会瞎了眼睛跟着他,呜呜呜……我好后悔,我好恨啊……”
听着主子的嚎啕哭声,香篆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让姨娘存了这样念头,日后在这个家里,别说什么宠妾灭妻,只怕到最后,她们三人连个平安都落不了。因想到此处,便忍不住大声道:“姨娘,恕奴婢直言,您没什么可后悔,也没什么可恨的。”
萧怜月没想到自己的心腹丫头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下子便止住哭声愣在那里,好半晌,方咬牙低吼道:“你……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