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把话说到这样直接,竟是半分面子都没给段明睿留,但显然也是表示没拿他当外人,于是段明睿也只能苦笑一声,硬生生忍住了回头眺望的冲动,陪年轻人往太白楼走去。
而他身旁的秋晴雪,却是在走到太白楼门口时停下脚步,回身张望了一眼,向来淡定无波的眸子中,闪动着一丝希望的神采。
重新挤进人群的池铭,正要带着大家回灯市外的马车上,却见兰湘月回头张望了一会儿,忽得笑道:“好了,看不见他们了,这人头攒动的,想来他们也看不见咱们,走,继续逛去。”
“啊?”池铭整个人都石化了,呐呐道:“那个……湘月,你不是说你不舒服,要回家吗?”
兰湘月“嗤”的一笑,撇嘴道:“笨蛋,我那是为了敷衍他们随便扯出的一个借口,这么大的灯市,光华灿烂琉璃世界,我看灯都看不够,谁有心思去猜灯谜啊?尤其是和他们去太白楼,一坐就不知要坐多少时候,固然可以登高望远,但又怎如亲临这些精巧花灯前品评的好?”
“虽……虽如此说,只是……万一咱们继续逛下去,回来的时候又和他们撞上了,这多不好?”池铭囧囧有神的看着爱妻,他原本以为爱妻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却没料到还有这深层次的理由呢。
“笨了不是?”兰湘月白了池铭一眼:“再遇到的时候,他们问起来,我就说‘是啊,真奇怪,一离开你们,刚刚走出没几步路,就觉得舒服了,所以便接着逛了。’他们管天管地,还管得着人家身体舒不舒服啊。”
“湘月,你这个……”池铭伸袖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妻子真是太精明了,而且明显是戳人不见血啊,你说这回头要真遇上了,段明睿那没眼色的货再问出这种话,结果就被妻子用这种话给堵了回去,是不是跳河的心都有了?
“你……你这也太无耻了吧?哪有这样儿戏的?”一旁萧怜月平白失去了侮辱秋晴雪的机会,心中正愤愤不平,此时又听兰湘月说出这种话,不由得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亏你还有脸说。”兰湘月便是见不得对方这得志猖狂的模样,冷笑一声道:“若不是妹妹不会看脸色,我用得着这么无耻吗?我真不明白,一个每天里和爷你侬我侬,说着什么心意相通的人,怎么连爷根本不想去太白楼的心思都没看明白?就在那里瞎说,最后还害得我不得不上前打圆场,如今却还倒打一耙,说我无耻。”
这是兰湘月第一次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把萧怜月的话给堵了回去,让她面红耳赤的下不来台。接着她也不理会这女人,转身便往前走,一边悠悠道:“爷,想来这一回萧姨娘是真的不舒服了,你快送她回去吧,我随便在这里逛上几圈,也就回去了。”
“逛上几圈?还随便?”池铭发晕:“我说湘月,你不知道这灯市有多大吧?逛一圈差不多就天亮了,你还想逛几圈?”池铭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因也追上前。忽地发现萧怜月没过来,他便回头淡淡道:“怜月觉得不舒服吗?觉得不舒服就回去吧,让通儿送你回去。”
通儿泪流满面:爷啊,在京城三年,你因为刻苦攻书,他妈就没带我出见识过灯市的繁华。那会儿你答应奴才,说等日后等日后,结果今天好不容易实践诺言了,却要把这样差事派给奴才,哎哟你真是我的好主子啊。
这小厮心里正哀嚎着,便见萧怜月三两步走上前来,梗着脖子道:“我不回去,凭什么让我回去?这样热闹,我也喜欢啊。”说完便来到池铭身边,示威似得挽住他胳膊,又狠狠瞪了兰湘月一眼,这才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并非萧姨娘蠢,而是利益熏心的人往往就没有了通透的智慧,就如同遇见段明睿,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人身份非凡,应该巴结,连对方和自家的仇怨都忘了,这便是太贪婪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