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紫阁外是雪银漫天,阿婧披着白戎袍就直接出去了,沈绛怕会出什么事,就一直跟着她在。北宫,顾名思义是陌渊最北端、最寒冷的地方,那地方曾经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所居行的地方,因为冬天可以磨练人的意志,那些杀手可以忍耐寒冷,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是关押叛徒的地方了。
“婧姑娘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晦气!”阿婧不语,便听着守卫的话将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功就名扬就会有人来巴结你;败南弱下,就连一个小角色都可以侮辱你,奈何这就是所谓的“江湖”。
任守卫推开门,便见到了安梓若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这北宫也真的是冷的离奇,阿婧披着戎袍都时不时拉紧衣衫,又何况安梓若穿的如此单薄。看她嘴唇泛青,却也无动于衷,倒也是陌渊磨练意志,梓若出于此倒也不辱门风。阿婧看此倒有些怜悯,但是相同的却仍然是失望。
她亲手教出来的人竟然落得如此,不得善终——
“雪羽楼的人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我也没什么过多的话想跟你说,只是为你感到可惜。如此尚好的前途,只是因为你口中的拜月教?!”话说到这里,阿婧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安梓若亦不假思索的望着阿婧。
不用提醒,是她自己撞到风口浪尖上面的。
拜月教,好熟悉,并不是知道名字那么熟悉,好像、依稀……越努力去想就越觉得头痛欲裂,犹如一团疑云一般挥之不去。“是不是觉得头痛难忍,越是想却又想不出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身体中有一种毒物在迂回缦绕,是不是想起了小时候游玩漓下有个陪你的哥哥,有没有想到梅月祭祀你被拥为神女的场面。”安梓若所言一切,慢慢地让阿婧从想不起变得片如灯影,她不记得八岁前的任何事情,一片空白,难以置信。
“你记不记得有人唤你神女,拜月教的侍月神女!”
“我不是……”斩钉截铁的一言打断了梓若的质疑,却给自己心底留下了一个疑问,拜月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姑娘何必回答的那么直接,何不回去好好的仔细想想,相信我,你会想你起来的。”
正准备推门离去,却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回忆似片段般的纷至沓来,充珏了她的脑海,如幻影一般难以抗拒。灯月花下,血月圣池,白衣的圣徒,靛蓝长袍的祭司,幼时的玩伴,亲情的挚爱,接连袭来,历历往事。梓若的眼神难得的可怕,阿婧竟然惧怕这种感觉,推开门出去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扶住门沿,守卫见到连忙上去嘘寒问暖。侧脸余光在望了一眼安梓若,长舒一口气之后,准备离开北宫。阿婧此时觉得头疼不已,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没走到一两步,眼前一黑,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某个守卫的身上,众人皆惊慌失措,谁也没想到在外人看起来那么强大的女领主,竟然也会怕一个叛徒的眼神。沈绛不慌不忙赶到北宫的时候,见到这一幕也不顾雪羽楼主的威严,急匆匆的从守卫手中抱住阿婧,拥在怀里。他打横将阿婧抱起,吩咐那些守卫此时不可张扬,若是被他知道了,那些人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谁都别想活命。
真是中了邪!
片羽时光,朦胧渐来,九州寒芜,长路漫漫,孤女一直走在荒野的尽头,无依落在荒原漠雪之中。远处传来阵阵回音“卿彼若彼,杳声寻伊”,一阵一阵弥漫在整个荒原之上。孤女一直向前走着,无尽的尽头,循循边界,却又一下子堕入另外一个世界,高翎四璧的宫院,各个白衣圣徒皆迎前朝着孤女福身迎接,直至一位靛衣少年走到她的身边,轻唤她小媚。那个少年生的很美,白皙端详,小媚欣喜,伸手抓住那个少年的衣角,少年牵着她缓步朝着大殿中央走去,懵懵懂懂,她也不懂那些人朝着自己福身是何意。直到她被少年迎上祭月台,冲着那些白衣圣徒说自己是侍月神女息媚允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是她的使命,听别人口中说,那个少年叫息止夏。恍惚之中少年冲她笑笑,却又消失在大火无尽的灰暗之中,在她的周围全部都是火烧寮般的红莲,无尽的黑暗,无可抗拒的恐惧,大火烧烬一切,她被包围在那团大火之中,有人冲着她呼唤了一声小媚,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却又跌入了另一片空白的荒芜。
接着,就是……
惊醒——
额头上多了许多豆大的汗珠,沈绛见到她苏醒便立刻坐到了榻边上,他不过问安梓若的事情,只在意阿婧。舒墨可就没有沈绛那么性子好,阿婧此时的状况跟当初沈绛是一样的,梦魇,被人下了幻蛊,迷失在梦中的镜里空花,而且这下蛊的人不止一个人。巫蛊之术源于苗疆之处,看来安梓若的确是拜月教的余孽不假,可还有一人也藏匿于雪羽楼之中,若不除去,那为祸沈绛、阿婧的时机会更多,他们也不得不防。
如今三方势力都勃勃而起,一方是以各大帮派旧党萧氏仇敌雪羽楼势力而建立起的“掩陵”一派,一方是中原黑道上最大的组织“风吟苍穹”,另外剩下的一方就是所有中原门派公认的邪教势力“拜月教”。三方而起,四分天下,雪羽楼腹背受敌,虽说楼中高手云集,但终究是比不过萧忆情那一时的风云江山。沈家谋反之后,换离了多少萧氏的旧党,但如今还是人心惶惶,更何况两位领主都深受蛊毒侵蚀,陷入镜里空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