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神女回宫,不论任何代价。
这就是凫晨的最后命令吗?她是知道了阿婧就是她的妹妹了。那个女人,从一开始的碎片回忆,一开始的曼珠沙华胎记跟护花铃的镌刻,就很清楚,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为了保证这不是安家跟什澈故意找人为之的事件,凫晨不惜想牺牲巧儿的性命,用姽婳霁月来验证了阿婧的身世。
但最后的事实——
就是这么如此。
因为被偷袭之后重伤,又无故耗费精力使用九天玄女功,现在的她恐怕是不堪一击。
朱骨鸟带他们两个离开灵鹫山之后,在山脚下的迷雾岭前面遇见了正在急切等待他们前来的万俟军队跟风吟七杀。
万俟已经备好马车,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婧姑娘她……”
“她被姽婳霁月反噬,尽早把她送回雪羽楼比较好。”
“公子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婧姑娘若是醒过来发现公子离开,恐怕我们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卫祈暝望了望躺在他怀中的阿婧,如此端详,昏迷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这个他一直爱得深沉的女人,难道就舍得离开她而去么?
离开,无非是不想见到沈绛,毕竟沈绛是自己的灭门仇人。此次能够合作讨伐前往拜月教,完全是因为阿婧的面子,若不是阿婧在中间调息,恐怕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但是这一次,他也不想还未跟她道别就离开。
从滇南到潼中昙山,马车行驶的话也要半月之久。那些弟子方可骑马回归,但是阿婧现在这个状况,要是托的时间长了,恐怕那条命就不保了。
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道。
檐水穿墙,再细的痒,经年也刻成了忧伤。
长夜未央,盲眼偏贪看远道的光。
忘川之上,桑枝之下。一半是光,一般是影。
火红无度的彼岸花开满了遍野,就像是月神的长发,飘逸翩跹。曼珠沙华中间存在着一条崎岖的、难以看清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靠近天月的山顶。月神殿位于南疆最高的灵鹫山,飞鸟难上,万籁俱寂。九天之上白云合,长风浩荡着穿过林立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碑,发出风铃一样的美丽声响。从滇南大地之上飞来的迦楼罗金翅鸟鸟收敛了双翅,落到高高的尖碑上,瞬间恢复了浮雕石像的原形,瞩目的望着月神殿中心的月神石像。
无数的尖碑伫立在月神殿前的云浮上,一眼望去就像是寂寞森林。
有白衣女子缓缓走上山,一步步缓慢而又沉重,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不由自主的向山上而去。
山上有什么呢?有什么能够如此吸引人呢?又是存在着怎样奇异诡谲的术法呢?
她不知道,只是像完成使命一样的向着高高的灵鹫山而去——
走过的每一步,曼珠沙华都会缓缓开放。“三千菩提三千树,三千红雨三千路,业海未枯三更烛,梦尽红颜是白骨。”
这是什么?给她的提示,月神帝灵发出来的暗示,这就是她拨动姽婳霁月的后续。姽婳霁月,平常人从来不能弹出声音,就连教主都只能简简单单拨动频率的音律。但是阿婧是唯一一个除月神外弹出《九天》的人。
这就是明确的宿命——
“归来吧孩子,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弹出‘九天’的人,我要把月神的位置交给你,你就是我的子嗣!”
“我不是你的子嗣,我是中原的息婧宸,我不做月神,我不需要……”
——不需要
“啊……”突如其来的惊醒,突然被吓醒了,阿婧的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竟然是如此狼狈。看来未央魔羽联系上血祭,还是一种很强大的邪念之力,让阿婧久久无法摆脱那种困扰。
她会平凡往复的做梦,只要一做梦就会有月神跟拜月教的痕迹,凡是要有这些东西出现就一定会有梦中召唤的说法。久久无法摆脱的东西,这难道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之说吗?
“小姐……小姐,没事了,那你别害怕……卫公子,你快来,小姐她醒了!”
“甄珞……这是绛紫阁么……”
昏昏沉沉的,拖沓沉重的身子,就仿佛一块石头一样的重,困难的坐直了身子。后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直接贯穿到胸前。江逝寒那一掌果真是不轻,还有姽婳霁月的反噬作用,这加起来她还真的是承受了很多。
“婧儿……婧儿,你醒了……你又做梦了?”卫祈暝远远地走过来,握住了阿婧的手,近近的的做在她的身旁。
“梦?原来那是梦——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被拜月教选中了!”
“胡说,阿婧,这些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你的名声难道是不想要了……”
“你说的也对,我从小在中原长大,怎么可能会是拜月教的人……是我多心了。”不是她多心,是她自己都在怀疑。这么多的疑点,就算卫祈暝选择相信她,也不免惹人深思。一个中原血魔息执的女儿,从不曾与拜月教有过任何交结,那一层不明不白的关系是从何而来的,又是从何处追溯到的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总是让人想不通。
“好了,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病吧……你既然醒了,那我就能安心回去了。”
“你要去哪儿?”卫祈暝还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刻,这里毕竟是雪羽楼的地界,就算陌渊是阿婧的管辖,那也是他灭门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