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出来?”
“好了。”
她走到拐角,没有过来扶我,只是这么看着,眼神很平静,抿下嘴角,走了。
“去房间休息。”
头仍犯晕,有种缺氧的错觉,站起来眼前黑漆一片,不知要维持多久。
“什么房间?”
“就这儿。”
“这也叫房间?”扶额倚在破损的门框木条。
“对啊,不然你想怎样?”
“那么小。”我轻声絮叨着。
她没说话,指尖捻掉一层墙上的石灰,脱落了。
“别娇气,能睡人也能休息。”
就因为刚才那一吐,胃酸从口腔不断泛出,牙齿缝里分泌出黏液,忍受不了,决定靠嘴巴呼吸,味觉果真减弱了。
吴璐离开了房间,我也没什么理由和她较真,躺在废弃床板上,望着房顶粗劣斑驳的白漆,眼皮卷入了细微的木屑颗粒,拥堵的鼻腔还是嗅到了一股,木头的香气。
被她说的我的确犯困了,可我不甘心闭上眼,我想思考,我要想想究竟是为什么……
“我告诉你为什么!”
“啊?”
床板嘎吱地拉着二胡,生怕它某一刻会断裂。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们俩离婚了。”
她没出现在我眼前,但能辨析出隔着一面墙。
“和,老爸?”
“对。”
“又骗我,你们不只是一次提过。”嘴上这么说,心里仍会咯噔一下。
“我没骗你。”
“好了我想休息。”她简短几个字已足够让我不安。
“别装了,你不是很想知道吗?我直接告诉你是了。”
“没有,我不是很想知道。”
床板上空无一物,想找一个能遮挡耳朵的物件都没有。
“我们离婚了。”
我停止慌乱的寻找,其实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是——吗?”很平静,总感觉是意料中。
“是的。”
她没再说话,我也没有追问。慢慢地把身体侧在床上,耳朵外廓轻贴上面,化工厂机械运转的声音,借助这个媒介一点一点渗入内耳通道,再把左耳蒙上,立体音动人,安全感十足。好不容易闭上眼,眼睑旁的肌肉却抽动有力。
似睡非睡,不觉时间消逝……
“少了他,就靠我这点收入,你知道的……”我听到吴璐的声音又飘散过来,“那个房子租金涨了,我承担不起,住这里能少一半钱,你就,将就将就吧,不会让你住太久。”
能听到面前的墙体发出碰撞,她应该是靠在墙上。没有面对面的对话,给了我些许安慰。
“我知道了。”
“你不好奇吗?”她问道。
“没有。”
“我还没说哪件事呢,这么快回应我?”
愣住了,我努力保持身体不动,不让床板摇动发出声响,以致睡姿很尴尬。
她紧接着说:“你过来。”
“啊?”
“你先过来——”
语气加重了,我只好爬起。
吴璐蹲坐在墙角,不顾上身衬衫蹭着石灰,牛仔裤的裤线已绷到最大限度,怕是一站起就松线。她屁股挪出一个空位,拍拍让我坐下。从裤袋里抽出一本红色的……
“这不就是!”我眼光立刻亮起。
“你,早就知道了?”
“额,没有。”
她撇着嘴盯我看,像在检视一位犯人,可能说浮夸了。可当我伸手时,她警惕一般地抽手。更加深了我的感受。
小红本上赫赫三个字——“离婚证”。
看到后,我并没太多感触,竟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即使拼命暗示自己这是件很恐怖的事,内心依旧无波澜。这一刻,我发觉自己好冷血,眼眶憋不住一滴泪水。
“给你看看,这是我的签名,这里照片,这他名字,出生日期,地址……”她讲的很仔细,如老师讲解知识点,不落下一点。
我听的也很专心,很平静。
“喂!”
“怎,怎么了?”
她突然叫了声。
“你是什么表情,这个证是真的,你在怀疑它吗?”
“没有啊。”
“那,我跟他离婚,你没想法?”
我顿时语塞,脸大红一片,自认羞愧,竟能如此轻易接受事实不加一丝思索,我的情感麻木了吗?
不对,我是很失落的,可这种情感产生的时间不是现在,是在之前——我之前就见过这本离婚证!
就是在梦里!那个从她手里掉落的小红本,就是离婚证!不会错的!这个细节可以对得上……
“为什么?”
“恩?”
“你们为什么离婚?”终于问出个像话的。
她咽下口水,对空长呼一气:“因为,感情吧。”
“感情出问题?”
“恩,我不爱他了,他也不爱我了。”
“就这样?”
“不只吧……”
“还有?”
“钱,他欠了好多钱。”
我反驳道:“可他找到了一个工资很高的工作。”
“是吗?”
“是啊,他跟我说的。”
“他的话,也能信?”
我再次被打断。
“那是说,他骗我?”
“也许吧,我不清楚。”吴璐漫无目的看着四周,眼神空洞。
“又骗我!”失望且意料之中,“那将来是我们一起生活?”
“对,抚养权批给了我。”
“那么,我……”每个字我说的都特别谨慎,“还是叫你妈?”
“当当当——然。”吴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