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节切换)
“小曦。”
“你不该这样。”
金程国紧跟着下楼,牢牢拉住那根固定担架的铁杆子,眼光迟迟不肯从任清昏迷的脸上脱离。
“我做错什么了吗?”王妈的语气接近恳求。
“你什么都没做,怎么会做错?”
宇曦的手臂被她牵着,力量不大,顶多维持着现状不松开,他没有脱开手,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宇曦开始深呼吸,腰部以上的身体部位上耸,呼气。没穿拖鞋,就套一只黑白船袜,另只光光的一丝不挂,脚趾尖缓缓挪动变更角度,带着身体扭转,面对着王红。
“王妈,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哪里有。”
“跟我妈,在楼下。”
王红的脑子被电了似的抽搐,眼皮不受控地扑闪,很快的扑闪:“你听到什么了?”
“这个你不用管,其实,我根本没去听。”
“那你……”
“我猜的,看来我猜的没错,是吗?”
少年声音清澈好听,眼瞳也清秀炙然。
“小曦,我没有说。”
“说什么?”
王红深吸气,双眼眦成了一条细线,眼神脱离了主线。
“你真的说谎了?”宇曦仍揪着不放。
“我没有。”
“说了也没关系,我无所谓的。”
……
“你到底来不来!”金程国在楼下大吼。
少年给了个冷淡的回眸,往房外奔,拉住的手握不住。
救护车的鸣笛开始波动,随着远去,红蓝交错的强光消逝了,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怀里的金美璇很安静,身体蜷缩了一下,稍稍动弹,好像找到了个更舒服的睡姿,脸上浮现出一潋笑。
——
——
晚风吹在身上,好冷,强气流的剧烈摩擦,呼呼作响,很不友好。等下,我怎么……
没穿衣服?我衣服呢!
除了胸前和下半身有点遮蔽,其他全漏着风。不可能的事,没有理由让我光着身体走在外面,我不会傻成这样。
没法,撩开长发遮住点是一点。咦?我的头发,好,好长,好长,彻底松开摊直,竟然垂到地面了!我头发什么时候长长的,还那么长。但冷空气的侵袭,我没多高尚的情操去思考这个,我蹲下身体,缩成一个大团,把落地的长发抓过来,光秃的脖子围了圈,再旋转地护住手臂,遮盖后背,还留下半米长,裹住腿足够了。
真别说,挺保暖的,不仅保温,我甚至觉得它在产生热量,头发是从人体中长出的,是体内的化学反应转化成的热能,恩,这个可以解释。
此刻,我有幸能粗略勘察环境——夜晚,看不出是几点,周围没有人,种满了植物,暗漆漆的,认不清是树是草,很冗杂地堆积成阙,有亮光,但看似离我很远,也许是眼睛里有污垢,我的视力变得特别差劲,远处模糊糊。
我来过这儿,我肯定来过,不然不会来这里。可我来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能感觉到内心很忧愁,无比的,还有点沮丧,带着强烈的倾诉**。但是,我在为什么事难过呢?我又是向倾诉什么呢?对谁倾诉?
“你来了吗?”
有声音。
“是你吗?”
声音更大了,听的出来是一个女生,她在叫我?
我没有移动,声音却主动靠近了,然后,离我更近了,等等,近了,又近了。
“你终于来了!”
那种感觉,像是在我耳边说话。
我在黑暗中寻找它的来源,一抬头,她便在这儿。确实是一个女生,和我年龄相仿,坐在秋千上,装束很随意,一身宽松的睡衣,垫在臀下,大腿侧露出半截松垮的蕾丝衣边,正好把细长笔直的小腿袒露出来,下面套了双拖鞋,鞋子前头有很明显的擦痕,应该是穿了好久。
“蹲那干嘛?来坐吧。”她拍拍旁边的空位。
“哦。”
怎么回事,说话好困难,我很清楚,不是紧张,也不算词穷,是纯粹的吐字艰难。
“你迟到了。”
“啊?”说话依旧艰难。
“我说啊,你迟到了二十多分钟了,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额……”思考片刻,决定用最简短的语气词应答,毕竟我连她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怎样,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恩。”
“xx,我找你来的意义,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咦,这是什么?我分明见她的嘴皮动了呀,为什么听不清声音?就是那几个字听不见,之后的内容一清二楚,就像刚开始的一秒钟我的耳朵被静音了似的。
“我有件事,想了好几个礼拜了,爸妈那边我不能说,想来想去,只有跟你了。”
“恩?”
“额,这事真的很严肃,已经不是我想说或不想说,是我必须得说,不然我怕我会崩溃。”
我点点头,尝试用真切的眼神替代言语。
“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治不好的,xx,你千万不要不相信,如果你也这样,我就,真的找不到人说话了。”
我努力摇头。
“xx,我要说了啊,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看清楚了,她说了两个字,放在句首,嘴型一致,说的是同样的内容,是在叫我名字吗?
“胃癌,晚期。”
……
大腿止不住地动弹,吊秋千的两根大铁链晃动厉害。
“xx,你难道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