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镜中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万分不想接受这结果,又不得不接受:“白就白了吧,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朕今天不白头,明天也会白头,明天不会,总有一天会!”
“来!帮朕漱洗,不能误了早朝!”景帝和蔼一笑,冲王美人一招手。
王美人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诚惶诚恐的道:“皇上,请容臣妾多一句嘴,皇上不能这么去上朝。”
“此言有理!”景帝猛然醒悟,皇帝的健康干系太大了,若是他这么去上朝,必然会引起各种猜测,甚至朝野震动:“快,传仓公!”
王美人应一声,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忙着派人去传仓公,然后帮景帝漱洗。在她的帮助下,景帝很快就漱洗完毕,跪坐在矮几上,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上了,又欲睡去。
“臣参见皇上。”一个声音响起,正是仓公到来,向景帝施礼。
景帝睁开眼,打量着仓公,道:“仓公,起来吧。仓公,你看见了吧?朕一夜白头!你是名医,你说说,这是为何?朕只闻伍子胥为出昭关而一夜白头,他那是愁的,朕不愁,这些天欢喜无限。”
略一停顿:“击破匈奴可期,朕欢喜不已!”
仓公倒不象王美人那般惊愕无措,把景帝打量一阵,只见今日的景帝与以往有些不一样,那就是很疲倦,眼睛时不时就要眯上,不象往日那般虎目中神采奕奕。
“皇上,以臣之见,皇上之所以一夜生华发,是放下了心事。”仓公的声音并不高,却是让人惊讶不置。
“放下心事?”景帝大是诧异:“放下心事,难道不好?非得整天里提心吊胆,把自个儿憋着?”
“皇上,伍子胥为出昭关,一夜愁白头,他那是愁。”仓公接着往下说:“喜事也能让人白头……”
“胡说!”景帝打断他的话头:“喜事能让人白头,那谁敢欢喜?你这名医,名不符实!”
“皇上,请容臣把话说完。”仓公并没有惊惧,侃侃而言:“臣遍读医书,于各种疑难之症略有所得。据医书所载,有一人与皇上一般,因喜而白头。”
“哦!”景帝大感兴趣,问道:“是谁?”
王美人眨着美丽的妙目打量着仓公,有些难以置信,这喜事能让人白头。
“皇上,这人就是前朝孝公!”仓公平静的回答。
“孝公?”景帝的眼睛猛的睁大了,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憾之色。
愣了一阵,景帝猛的站起来,声音很高:“孝公志在强秦,为此而不惜暴家丑国难于天下,写进了求贤诏,感动商鞅。商鞅只身入秦,秦国由是而强。当商鞅收复河西之地后,秦国已强,按理,孝公应该大展抱负,与诸侯争霸天下,孝公却是突然病倒,最终一病不起。”
“皇上!”
仓公和王美人同时跪倒,双手扶地,以额触地。王美人更是激动得珠泪直下,身子有些打颤,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她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
“孝公为强秦,殚精竭虑,耗尽心血。朕为洗雪平城之耻,高后之辱,和孝公一样,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费尽心血,终于在去岁搬掉匈奴这块悬在头上的巨石。匈奴虽然未破,大汉却不再那般危殆。”
景帝仿佛没有听到二人急惶惶的唤声,接着往下说:“长城大捷后,朕心里一松,欢喜无已。近日更是欢喜,大汉雄风必将播于天之角,海之涯!当匈奴横行时,朕是拼足了劲,要洗雪耻辱。如今,耻辱已雪,大汉前途无量,朕突然之间心中空落落的,总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如此说,喜事难让人白头,更能夺人之命,倒也成理。”
“呜呜!”王美人已经哭泣起来。
仓公虽是没有哭泣,却是伏在地上不敢动。
“起来!”景帝反倒是平静下来了,笑道:“时也,命也,天命不可改!这是朕的宿命,朕不甘心呐!不甘心呐!”
长城大捷后,汉匈力量发生了转变,只需再有数年时间,汉朝大军练成,内政改革有成,就可以挥师北上,直捣龙城,击破匈奴,建立不朽伟业。
就在这大好前景突然到来之际,却发现自己竟然白头了。要是仓公所言属实,景帝和秦孝公一般,将是命不久长,谁会甘心?
这种事情,最易惹人怒,若是景帝一怒,仓公性命不保。仓公额头上的汗水渗了出来,背上凉飕飕的,不住打颤。
“仓公,你怕朕杀了你?”景帝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心里所想,笑道:“既然是天命,又不是你之过,朕何必杀你?仓公,你说,朕还有几年之寿?”
“皇上承天命,臣不知天命。”仓公哪敢说实话。
“好吧,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要说。”景帝也没有追问:“你能想办法,把朕的头发染染吗?现在这样去上朝,必是朝野震动。”
“皇上,此病虽然罕见,却没那么严重。”景帝的口气不严厉,并没有杀心,仓心终于定下心来。
“是么?”景帝淡淡的问,心情非常宁静。
“仓公,求你一展妙手!”王美人冲仓公跪下叩头。
“娘娘,臣万万不敢受!”仓公慌不迭的跪下叩头。
“仓公,你说,要怎么治?”景帝很淡然,仿佛勘透了生死一般。
“皇上,只需要调养,多加歇息,龙体自然康健。”仓公强迫自己把话说得平稳些:“前朝孝公患此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