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培趁着苏享惠去厨房起锅盛排骨的空当, 将刚甄满还顶着雪白酒花的啤酒杯搁在儿子面前悄悄努了努下颌。
正往嘴里扒拉辣子鸡丁的易乘风赶紧咕咚了一大口酒,沁凉的感觉解辣又解腻, 特别过瘾。
“臭小子, 终于排进前三十了, 跟你沾光呢,冰箱里屯了一堆硬菜。你妈心里乐坏了, 脸上装酷是怕你骄傲。咳咳——”
苏享惠飞了老公一眼刀, 端着带尖儿一大盘红烧肋排走进客厅, “吃肉也堵不住嘴!锅里还有,慢点儿吃,晚自习赶趟儿呢。”
易乘风吹着辣红的嘴唇不忘溜须拍马,“妈你这鸡丁做得赶上危楼小馆了, 超赞!”
“要是你再前进十名, 你妈还能赶上五星级大厨呢。”易培乐呵呵地给儿子夹排骨。
苏享惠忙活半天也终于坐下来,端着碗看向儿子, “我听前楼悦悦她妈说, 你们班新来个转校生学习特别好,一来就考了个全班第一。”
全班第一在他妈眼里已然了不得了。
易乘风吐了个鸡骨头,郑重摇头, “全班第一算什么, 人家今年才十五,跟高三的一起模拟考试, 是全校第一!而且是大比分遥遥领先!我姐他们班刘思研, 就那个从高一一直第一到高三的那个学霸, 让人家秒杀到渣都不剩!总分709!”
他还好心地帮晏羽把那不该丢的7分给加上去了。
苏享惠果然满脸惊叹,“都满分不才七百五么,这也太厉害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谁家孩子啊?”
“唔,”易乘风不小心咬了个花椒,嘴角狂抽,“别人家孩子呗……诶反正你也不认识,从外地搬过来的。小孩儿挺不错的,最近天天给我讲题,不然我物理也考不了那么好……还讲数学了,正好最后一道大题刚整明白,要不也进不了前二十九。”
和前三十就差一个数,他难得这么精益求精。
“是吗?还给你讲题!”果然是不错的小孩儿,苏享惠探身叮嘱,“那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处着,我跟你说你现在的同学里面,将来指不定谁就出息了呢,到时候这就是根儿上的友谊,关键时刻互相拉拔一把可顶不少事儿!”
“苏享惠女士,你怎么这么功利呢?”
“废话!咱们家要不是我整天操心这个算计那个,你们爷俩儿还能在这儿吃香喝辣过这么舒坦?早玉米地里喝西北风了!”苏享惠把弹嫩的鸡腿肉挑进老公和儿子碗里,自己捡着鸡杂啃。
“那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学着,这离高考还有小两年,莲城大学、梅川理工这样的你妈我不敢想,要是憋着力气冲一冲的话,体育大学或者梅川师范估计有戏。你要是能上个本科,你们老易家祖坟也算冒一次青烟,万一再考个二本,我这辈子就算合眼都瞑目了!”
“胡说什么玩意呢!”易乘风特不爱听他妈讲这种要死要活的话,身上被人系了条性命的感觉太特么不爽了!沉重!不自由、毋宁死!
“你俩养我大,我就是要饭也会给你俩养老送终,别天天合眼、瞑目地挂嘴上,跟我多不是东西似的……”
“哎,你说人家的儿子是怎么养的呢?可能咱们这基因就不行事儿!”苏享惠叹了口气。
“你就这句分析得比较靠谱!”易乘风冷热不忌地灌了杯水,擦擦嘴赶着去上晚自习。
晏羽肯定是基因好啊,不然怎么养的?换了他这根反骨投胎到晏家,八成就长出狗血言情剧里富二代纨绔窝囊废那种人设了,离家出走是必须的,那种压迫他一天都忍不了。
苏享惠在身后喊,“明天早点回来,我给你炖鱼包饺子!”
“听见啦!”易乘风蹬蹬蹬地下楼,心想小晏羽考得那么好,他家会不会也给他做点儿爱吃的补补身体呢,整天就拿点心水果糊弄他,估计在家也吃得不咋样,不然不会那么瘦。
哎,晚自习听他的吧,把错题改一遍,能改多少算多少。
他们班学生最近被晏羽刺激太墙裂,一个个都装模作样开始啃书,能坚持几天不好说,多考一分是一分。
他摸出手机,给晏羽发了条短信:你吃饭了吗?卷子我今晚自习改,明天再给你看。
过了一会儿,晏羽回了一个字:好。
恨!没看见疑问句吗,怎么审题的,就这读题能力语文怎么考136分的!该不会真还没吃饭呢吧?!
想想又单独追问了一条:你吃饭了吗?
晏羽:当然。
当然吃了?还是当然没吃?
想摔手机!不理他了,明天的青柠汽水,取消!
***
当年易乘风中考成绩马马虎虎,进实验中学还是走的体育特长生,交了两万块赞助费。为了他上学方便,家里卖了玻璃厂房改的老房子,贴上全部家当又做了按揭,才供了现在这个两居室。
他们家经济条件不算好,玻璃厂倒闭双职工下岗,易培没什么特长又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勉强找了个夜班看门的活儿。
苏享惠是个要强的女人,在小市场租了个摊位卖童装,有时天不亮两口子就得出门上货,舍不得花钱雇人就一个人看摊儿,从早到晚,周末更忙,转得像个陀螺。
基本上他家主要的开支都指着他妈那个小摊位。
若不是他还有个刮搜女儿倒贴儿子的外婆,也许他们家的日子还真能过得不赖。
苏家上头两个女儿,下面三个儿子。俩闺女起名享勤、享惠,仨儿子叫享荣、享华、享贵。单看字面儿意思就知道,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