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是喜欢她的。
若说从前还有些迷惘, 但现在龙儿已十足十地确定了这一点——师姐的喜欢洋溢在她的脸上,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乃至每一个半道惊醒的梦里。
可是这喜欢带来的似乎不是快乐,而是极大的痛苦和无数次欲说还休的拘谨。
龙儿不愿意看见师姐痛苦。
喜欢一个人, 该是美好而又自然地,像是娘和她说过的无数“爱情”故事。就算中间有波折,那也多半是女主角自己折腾出来的,和喜欢本身无关。
龙儿觉得自己和师姐不能再这样下去,但若直白地说明, 师姐势必又将生出那等羞恼的感觉。龙儿实在是很不明白师姐为何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 但师姐从小便生得这么一副别扭性儿,依眼下的情形, 也只能先安抚着师姐,免得她又东想西想, 陡生波折——那些爱情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们, 不就常常因为这样的别扭而横生波澜么?
再说,既然娘也说许多人都会压抑自己, 说明这并非师姐一个人的毛病,而是世上许多人的毛病,这样看来,师姐这些小别扭, 便更显得平常又可爱起来——倒也难怪师父不许她们外出, 外面这些人真是令人费解。
龙儿这样想着, 抬起头,看见了她师姐的眼睛,那眼睛蓦地红了,却不是感动,而是愤怒:“你…你竟敢…”
“师姐?”龙儿隐隐约约地有个头绪,更多却还是不明白,只好将“师姐”这两个字叫得又清又亮,以便清楚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师姐的回应是一记挥掌,龙儿连忙闪躲,见后续招式接连不断,亦打起精神应付。
师姐妹常在一处练习,彼此间招数都极熟悉,你来我往,过了数百招,还不曾有个胜负,石室狭小,打斗间近身摩挲,越益频繁,空气间又充满了打斗间生成的汗水。
龙儿觉得自己渐渐地燥热起来,不纯是因这过去的几百招,也不纯是因这室内香红的汗水,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是看师姐的眼神渐有些飘忽。
难道这便是娘所说的冲动?
这样一想,龙儿便觉得心跳加速,倒没有什么羞耻的感觉,只是因为多日在书本和口耳中言传的内容,而今终于有了亲身体验的机会,何况对方还是她所喜欢的师姐。
“师姐。”她这样叫着,眼与口中都满含着欣喜,手上的力道缓缓撤去,飘落在门口,凝望过来,师姐经这许久的打斗,也已疲累,慢慢收了手,瞪着眼看她:“你这大逆不道的败类,亏师父还将门派托付给你…”
“师父叫我做掌门,是因为师姐不肯。”龙儿镇定地解释,眼看向师姐身上——衣裳散开了,露出了一点娇嫩的红色,是师姐的肚兜溜了一角出来,“师姐若能遵守门规,时刻以门派为重,我将这掌门传给师姐就是了。”
“谁稀罕!”师姐闷哼一声,发现了她的目光,本已冷下的怒火腾然又生,“你…不要脸!”
龙儿觉得有点委屈,平常她不会这样觉得的,但今日师姐实在是有些过分:“我不过坦然述说自己的感受,既不曾欺骗,又不曾违反哪条清规戒律,怎么就不要脸了?”
师姐跺了跺脚——这动作少见她做,做来倒挺好看的——道:“哪有人将这些话说出来的!”
龙儿似明了什么,歪了头道:“这就是师姐一直不肯明说的原因?——我早就和师姐说过,这些事是天性所致,毋须遮掩。”
师姐冷笑:“又是你娘说的道理?你娘你娘,你满心里,除了你娘还有谁?”
“只有师姐。”龙儿认真地纠正,敏锐地发现师姐的脸红了一圈,然后人更恼怒:“从谁那里学来的油…我知道了,你故意这样说,就是想套我的话,我不怕你!跟你说,你虽对我有绮念,我却对你一点遐思都没有,我…我问心无愧,偏要跟你练玉1女心经。”
龙儿见她识破,倒也坦诚:“说那句话之前是没有的,但师姐和我比试了一场之后,倒是有了——燥燥的,有些热,见了师姐的手臂,便觉得心动难耐,是这样么?”师姐对这些比较熟悉。
“我怎么知道?”师姐怒发冲冠——倘若她有冠的话——地道,“我又不曾动过那种心思!”
“师姐不曾动过那种心思就好。”龙儿见她说得笃定,又觉得有些不确信来——师姐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那种意思,到底是不是娘所说的爱情?“反正我是有了这样的冲动,所以不能和你练那功夫了——除非师姐宁可眼睁睁看着我走火入魔,或病或亡。”
“谁有心思管你?”师姐这话说得叫人伤心,“…你娘不是告诉过你如何排解吗?怎么?这招数不管用了?”
龙儿眨眨眼,反应过来:“是的,只要正确合理地排解**,这些东西就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和练功——师姐要学么?”
师姐死死地盯着她,好久没有开口,就在龙儿以为师姐要拒绝的时候,却听见她道:“学就学,谁怕谁呢。”
倘若学会了自我排解之道,是不是心魔便可解开,梦中不必再有龙儿的身影,也不会因那简单的触碰和吸嗅便生出难以言状的**?
李莫愁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向门外望了一眼,望向龙林曦的方向。
她不愿承认龙林曦所说都是对的——那种事怎么会是自然天性?又怎么能够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尤其是和一个孩子呢?!
但奇怪的是,这件事竟真的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