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阎璟睿起得很早。
在那被云雾半遮半掩的太阳尚且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穿戴整齐,坐上了车子。
二楼一扇窗,在车子启动后,悄悄地打开。
随即,探出两个老脑袋。
不一会儿,一个明显稚嫩的脑袋,也跟着钻了出来。
不甘示弱。
兜兜眨着眼睛,仰头看着自家爷爷和林爷爷那布满了皱纹的脸,下意识地伸手揪了揪自己水嫩的小脸蛋。随即,在自己的心里,暗自感慨:
嗯,还是他最年轻,最可爱,最帅气。
“爷爷,你说哥哥大早上,偷偷摸摸地要干什么去啊?”
兜兜咬着方才林伯递给他的牛奶,小嘴嘬着习惯,眼睛里也是闪着亮光。
丝毫不减尚未睡醒的迷糊感,
“嘘,安静。”
阎老爷子拍拍兜兜的脑袋,侧着身子,努力辨别着渐行渐远的声音。
诶呀。
方才分明还是有着那么一丢丢的声音的。
这大牙膏,也真是的。
大清早的,开车就不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的吗?
好了,这下。
他这个老头子都还没有听过瘾呢,居然就没声了。
于是,阎老爷子的脸上尽是那种宝贝丢失的错觉,恍恍惚惚,叹了一口气。
着实难受。
孙大不中留啊。
大孙子这管牙膏成熟了,到了要挤牙膏的时候,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给他。
真是伤心。
“哦……吧!”
兜兜撅起小嘴,猛的就吸了一口牛奶。没料,喝得太急,呛着了。
扑腾着小腿,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为自己捶着。
再看,平日里恨不得把他给宠上天去的两位老人,一个个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撇撇嘴,退后,自己动手搬了一把椅子。
“什么都没有啊!”兜兜站在上面,“一个车子屁都没有啊!”
话音一落,阎老爷子却是收回了目光,幽幽地盯着兜兜,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粗俗!”
被指备得一脸茫然的兜兜,“……”
粗俗,是在说他吗?
“爷爷?”
“我不和粗俗的孩子,说话。”
听到自己小孙子奶声奶气的话,阎老爷子特别有骨气地拒绝了兜兜,傲娇地哼气。
因而,兜兜便就是更加恍惚不清了。
“林爷爷,你听,爷爷欺负我!”
林伯大概是猜中了阎老爷子的心思,因为自己也是支持着阎老爷子的观点,于是,开口,“乖。爷爷是在教育你。”
……
“你们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么!”兜兜挺起了胸膛,“我六岁了!”
“很大的!”
听到这话,由于方才兜兜的动作,阎老爷子与林伯全部都纷纷地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兜兜的胸膛。
接着,两人很默契地摇头叹息。
嗯。
兜兜这辈子,这个部位都是不会很大的。
这绝对是一个完美的事实,无需争论。
“是很大。”
阎老爷子停在自己前进的步子,“兜兜啊,你身上的粗俗味道,也很大。”
再次被噎的兜兜,更是无措。
扭着小身子,嘤嘤了半天。
仰起脑袋,“爷爷,您真狠心。乱棍下来了,都不让我自己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真实牙尖嘴利。
阎老爷子在自己的心中,如是评价。
不过,其实他的小孙子,实际上要说的话,应该是一句:你得让我,死也死得明白啊!
这倒是好事。
说话的时候,还知道要顾忌一些东西。
像是阎老爷子这种上了年纪的,最忌讳的事情之一,那就是听了一遍遍地说着带了“死”字眼儿的话语。
倒不是没有看淡人生,才露出的不喜。
是踏实了。
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用心感受。
指不定哪一天就驾鹤西去,一去不归了。
人嘛,活着总是也有一个念想。
“想明白啊!”
阎老爷子弯下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脸,“喏!那兜兜,你可是要亲爷爷一下。”
“将功补过!”
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兴奋,阎老爷子说完了上一句的时候,特别地还补充了一句。
可是,阎老爷子上扬的嘴角,早就已经是出卖了他。
“……好……吧……”
兜兜招架不住阎老爷子这种返老还童的个性,但是为了知道字想要的答案,还是不甘情愿地接话。
啵——
享受了自家小孙子的亲,阎老爷子高兴地那胡子一翘一翘的。
“嗯,兜兜啊!我们文雅的人,可是从来都不会将‘屁’,挂在嘴边啊。”
兜兜呆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可是,爷爷你刚才走到窗户前面还说了一句‘屁’啊!”
“喏,就是:这个臭牙膏!臭屁一样的人,真是气煞了老爷子我!”
努力地压低了嗓子,兜兜绘声绘色地将阎老爷子的话,重述了出来。
林伯憋笑。
果然,还是兜兜是老爷子的克星。
有那么一瞬间,阎老爷子着实是后悔极了,平时带着兜兜这孩纸,泡在了戏院里。
这下好了。
成为戏曲大师,有无希望,他倒是不知道。
不过,他有一点还是清楚得很。
那就是,他是真的要被自己的孙子,气坏了。
大的不省心,小的太闹腾。
“去去去,喝完牛奶,让老林送你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