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出了院子的时候,还在回想陵宿那声“好”,干净利落。
人家这般回答,倒是让她气恼了几分。本来那什么祁月就是个给人跑腿的,偏偏上面这个吩咐的人,端的是一副无半分关系的样子。
她此番来不过是真的觉着身边跟着个尾巴烦了,想出言提醒提醒他的本分。
然,似乎,没有半点用处。
陵宿就是个软棉花,你打得没有力气,出不来恶气。且其身上找不出一丝把柄,亦无从下手拿捏。
就这样让他握着自己?
碧瑶想想就觉着烦躁,怎的有这般恼人的人?
今日这趟算是白来了。
----------------
碧瑶才出陵宿的院子,就被人堵着了。来人着一身翠绿黄绫棉裙,端端正正地跪在小径中央,挡了前头的路。
一双眸子早蓄上了雾,就等着碧瑶走近便滚了下来。
“小姐,碧云错了,你别恼了碧云。”
正是前些日子碧瑶让回去休息的碧云,许是想了这么多日,人都憔悴了些。
本来一张水灵灵地圆脸,倒是瘦出了尖下巴,配上小柳腰,真真的江南温婉美女子。
过了三日知道来认错,也不算太笨。
碧瑶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口中的哭声没忍住,漏了出来,啜啜絮絮倒是把话说完了,“碧云不该将府上的事兜着,让小姐事后知晓。”
那日碧云后头来报乔夫人进府的事,碧瑶知道,这丫头有事瞒着。
她没说乔夫人是带着一帮人肆意进府要人的,被陵宿带人打出去的。
这是西风后头告知她的,她觉得人都已经没事了,也不想追究。
她冷着碧云,只是觉着府上自己的举动都被人看着,她要知道碧云的位置。
是帮着谁的。
这几日看下来,碧瑶算是明白一件事,估计府上也只有这么一两个是向着自己的。
碧云,算一个。
碧云在下头跪着,见小姐不说话,咬咬牙又道,“碧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扔下小姐偷跑出去,让小姐受伤了。”
这么说来,她倒是想起来了,那日顾瑶被刺杀,碧云不见了。
“那日看戏,你去哪了?”碧瑶的声音里听不出原谅之意,碧云心下更慌了。
她忙双手伏地认错,“小姐,碧云那日真不知小姐会出事。听人说那日城里千叶坊的黎红胭脂上了,想着小姐念了许久,便带了几人早些去排着。”
千叶坊一月只开张十天,里头的东西都是有价无货。那胭脂确实顾瑶想了许久的,这般说倒也说得过去。
“你听何人说起?”碧瑶仔细一想又觉着奇怪。
千叶坊本就开得日子少,城里圈子里哪个不是掰着日子等开张,怎的莫名其妙就开了,还恰好有人通知?
“那日戏园里人不少,碧云也是顺耳听来的。想着如千叶坊是要牌子的,小姐的牌子碧云带着,就着急去了,怕晚了又不知要到何时了。”碧云那日是看见西风跟在一旁,又有离琴师在陪,一时也不会用着她,便出去了。
顺耳听见的,这话不得人信,却也是最好的脱身办法。
就算是真的有心人支开碧云,后头也是无地可查的。
“还有呢?”碧瑶也不急着让她起来,又问道。
“还有”碧云愣了一下,小姐怎的知道那么多?
也顾不得多想,“还有,不该扎小人诅咒萧世子,放狗吓崔小姐。也也不该趁着小姐不在,偷吃小姐的核桃糖,拿了小姐的俊男图来偷看。”
俊男图?就是顾瑶枕头底下,那个看了可能长针眼的黄册子?
这丫头倒是个和顾瑶一样,有色心的。
“这个月的俸禄罚了。”碧瑶觉着还是得管管,这孩子才十几岁,带歪了可是罪过。
碧云一听反倒不哭了,扬着鼻涕眼泪泗流的笑脸,问道,“那小姐是不生气了?”
碧瑶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扶起,“你若是再看那图,我倒是真生气了。”
碧云抬袖胡乱地抹了把脸,一个劲地点着头,“小姐放心,那图是小姐的,碧云以后绝不再看。”
她觉着应该将这丫头下月的俸禄一并罚了,再让她抄写清心咒才是。
碧云跟着碧瑶走了两步,才想起适才流光禀了的话。
“小姐,吴公子又绝食了。”
这是碧瑶这几日听得最耳熟的话了。
这吴裕真真是往死里折腾自己,没什么利器封喉,也扯不了白绫上吊,便躺着不吃不喝。
死得难受些,却也安逸。
转念一想,有了主意。
“让陵宿去劝着,就说吴裕死了,我让展齐陪着。”她这几日让人给吴裕强行灌了食,但治标不治本。
展齐,方才在屋中给她端茶的小厮,陵宿身边那个。
这话不过威胁颇多,用处有没有还要看人了。
“小姐,我总觉着你对陵公子好像有些误会。”碧云皱着眉头,还是没忍住道。
“误会?”
碧云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见碧瑶回了,心里那点东西便都倒了出来。
一点儿也瞧不出方才哭的伤心。
“是啊,这几日小姐总是不待见陵公子,还老是罚他。”她掰着指头算算,小姐这才几日便罚了陵宿三回。
再罚下去陵宿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那是你不见他为难你家小姐我的样子,罚十回都不够。”进府就知道这人不简单,现下碧瑶总觉着陵宿发现了她的事。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