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被她瞪得心虚,心知方才反应大了点,后忙扬起笑脸认错儿,哄了一阵儿老太太才气消了。
“妈,前些个日子我可是去给建宇说看,问了村书记家的,他是同意来相看的,现在却……您说现在可咋办啊?”张丽有些苦恼地道。
这他们家要是能同村书记家结亲了,那以后可是好走后门儿啊,他们镇上就有一家大型的国营纺织厂,而能进去工作的都得经过各村的书记批准才行。
在村儿里,能进去那个工厂里做一份儿工,得多体面啊,那可不仅是挣脸面的事情,赚的钱也是比下田赚的又多又稳定,张丽可是觊觎了好久。
“你成心膈应我呢不是?都说了这是老大早先同意了人家的,我能说什么?不也是得按着老大的嘱咐办?”杨老太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张丽被瞪了也不恼,只拉着小凳子靠近她,悄悄说道:“妈,大伯说是说了,但咱们可以毁约啊!”
杨老太婆闻言一愣,后又翻了翻白眼,朝地上呸了一口,又用脚上穿着的磨得破旧的鞋子朝地上搓了搓,道:“你成心的不是?咱们杨家祖祖辈辈儿就从没失信于人过,老头子生前就一直叮嘱我,我也是再三保证答应了的,虽说杨家也没混出个啥样儿来,但是该有的家规清律还是得要守着的。”
“我老太婆肚子里没点墨水,却也知道这些,你作为杨家的媳妇儿不遵守不说,还这样儿来拾掇,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张丽被杨老太婆连番教训,登时就沉下了脸,她唯一一个墨水便是学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一古语,这句话她可是铭记于心的,现下哪家不是为了自个儿,她这么想哪里错了?
这老太婆不识好歹就算了,还骂她,果真愚蠢至极。
“既然妈觉得我说的话不中听,那我先回家了,以后您孙媳妇儿要是个黑心的,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罢搬起凳子就回家了。
杨老太婆一瞧她这样子甩脸给她看,心下更是明白这媳妇儿不安好心,究竟以后谁是黑心的她暂且不提,但就冲这个老二媳妇儿不懂得孝敬她这点她也没觉得这个二儿媳妇儿的心就不黑!
虽然她不乐意阿秀嫁进来,但到底是给建宇想娶的媳妇儿,以后她不同她住便是,而且这又是死去的老大留的遗言,她纵使是长辈也不能寒了小辈儿的心啊。
哎,想起自己今儿个被猪油蒙了心,明目张胆地跑去胡家那里闹,杨老太婆的脸就觉得燥得慌,这要是老头子在的话铁定得拿藤条抽她,她咂了咂嘴,顿觉得羞愧难当。
不过想想又不对,她一直按着老头子家的叮嘱干活儿做事,几时变得这么毫不讲理了?
登时她瞪大了眼,是了,一切都是张丽拾掇的她,原本初闻胡成海上门商量的时候她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没觉得那么窝火,是张丽在她面前一个劲儿地说胡家高攀他们,心里打着小算盘,不安好心,又说要给建宇找个对他前途好的。
而她挂念着想建宇能给杨家光宗耀祖,愣是听了她的话去搞破坏,现下好了,不仅情况没有变好,她在大坞村那边撒泼打滚的形象更是难堪,想通了这些,杨老太婆那芝麻豆大点的羞耻心登时仿似被放大了几倍。
她虽然性格泼辣,但平常也是是非分明的,只是年纪大了,难免犯浑了自己却不自知。
扶着有些驼的腰站起身,拾起小木凳子,她面色有些犹豫地看着屋里,然后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进去。
罢了罢了,长辈犯浑还是得向他们小辈儿认错儿的,虽然有些没脸,但比起没脸,她更怕老头子晚上在她梦里抽她,虽然老头子走了十几年了,她也忘了以前被抽的滋味儿,但她也没皮痒得想再重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