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可退一步,步步退,她知道退无可退是什么滋味。她哪怕退上一万步,都换不来孟氏的一分疼爱。
这一世,她又何必再退。
方嬷嬷在一旁,只看这架势,就知道四姑娘是不依不饶,连太太也讨不了好了。虽她不知怎么短短一夜间四姑娘就变得这般厉害了,却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叫老爷晓得了,又责怪太太。
这事若是能瞒下来,还是不叫老爷晓得为好。
如今老爷冷落太太偏宠一个简姨娘,太太处境本就不好,倘若因着这回的事情又迁怒到太太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方嬷嬷便上前,带着笑意道:“姑娘说笑了,太太不是这个意思,太太是担心五姑娘,想着您和五姑娘的姐妹情谊,万万不能叫一件小事给影响了。”
“太太心里头,哪能不关心姑娘呢?所谓关心则乱,正是这个意思。”
方嬷嬷平日里最会说话,孟氏也清楚自己对这个亲生的女儿有多忽视,正被堵住了不知如何反驳,见方嬷嬷递过台阶来,便胡乱嗯了一声,冷冷对着跪在下头的琼枝道:“往后好生伺候姑娘,若再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闹得阖府不宁,看我怎么处置你!”
说完这话,就起身朝门外走去。
方嬷嬷看了一眼徐令珠,忙跟着走了出去。
见着孟氏和方嬷嬷走出了院子,如宣才红着眼道:“太太也太偏心了些,惯会责怪姑娘。若不是姑娘今个儿厉害,还不定怎么样呢。”
她和琼枝同是屋里的大丫鬟,虽平日里得几分脸面,可遇上这种事情心里哪里能不害怕。
说句实在话,方才太太发作,她心里是一万个紧张,害怕自家姑娘和往日里一样只会认错求情,被太太拿捏住,真叫了人牙子进来将琼枝给发卖了。
这有一就有二,往后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莫不是都落得和琼枝一样的下场?
她才刚开口,就被曲嬷嬷一个眼神止住了,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敢继续说下去。
要她说,姑娘就是要厉害些才好,不然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了这院里的奴婢婆子们。
长此以往,哪个敢说一句忠心的话。
“奴婢去给琼枝姐姐拿药。”如宣嘴唇嗫嗫,福了福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见着如宣,琼枝忍着膝盖上的痛福了福身子谢道:“多谢姑娘在太太面前维护奴婢。”
琼枝此时脖颈后面湿漉漉冰冷一片,方才说不怕是假的,倘若不是姑娘,她这会儿怕是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想也觉后怕不已。
徐令珠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快别这样,你我主仆,本就是应该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徐令珠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年苦了你和曲嬷嬷了,往后再不会了。”
琼枝和曲嬷嬷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彼此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欣慰二字。
经此一事,她二人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姑娘自己肯立起来,就比什么都强。
一会儿工夫,如宣就拿了药膏来,琼枝不肯在房间里上药,怕屋子里有味儿冲着自家姑娘,便和如宣一块儿回了下房。
屋子里只剩下徐令珠和曲嬷嬷两个人。
曲嬷嬷扶着徐令珠到软塌前坐了下来,又端了一盏茶递到她手中,嘴里才道:“太太这一回去,往后怕更不喜姑娘了。”
徐令珠抿唇,和曲嬷嬷道:“嬷嬷不必担心,还有老太太在呢。”
曲嬷嬷点了点头:“幸好老太太肯护着姑娘。只是,姑娘往日处处迁就着五姑娘,时时讨好着太太,这一下子变了,怕不知要惹来多少闲话。”
“这人啊软弱了不好,可若是太厉害了”
曲嬷嬷没将话说完,徐令珠看了她一眼,接过了话说了下去:“我知道,正所谓人言可畏,她到底是我的生母,我不会真的撕破脸面,落个跋扈不孝,容不得幼妹的名声的。”
听着这话,曲嬷嬷就知道自家姑娘心中是有数的,这会儿才彻底放下心来,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又伺候着自家姑娘梳洗妥当,安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