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第一场雪飘起来了。潇风批阅完奏折走到殿门口,看着那飞舞着的雪花,那样纯洁,那样轻盈,它们是想将这皇宫蒙上一层纯白色,给这世界带来洁净,可那小小的雪花,力量薄弱的雪花刚落地就融化在泥土里。小小的雪花给皇宫带来不了洁净,就算掩盖了,等来年春天,皇宫还会露出它原本令人窒息的本色。
想想芷卿已经走了一年,潇风也一年没见过他的唯一的亲人星簌了。王靖倒是去见过星簌,回来的时候说星簌一切安好,让他不用担心。潇风找晴月也找了一年了,整整一年,晴月始终生死未卜。在这一年里,没人知道他有多孤寂,包括他自己。他没回过勐州城,也不知道安乐村的村名过得如何。他曾命王靖代替他送些东西去安乐村,王靖虽很忙,但还是抽空去了两次。
自从王靖最近一次从安乐村回来,潇风就很少见到他,他似乎有意避开潇风,有时两人谈话时,王靖也总是心不在焉,有一次潇风竟看到他眼睛红肿,甚至带着泪光。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安乐村出了什么事吗?”潇风终于问到。
王靖不自然地把头一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没、没事,安乐村的村民没事。他们见到微臣,见到微臣后无比欣喜,都道陛下体恤穷苦百姓,是百姓之福。”王靖说完又强笑两声。
“王靖你看着朕,你说,朕像个好皇帝吗?竟被自己的心腹糊弄,如此窝囊,这皇帝不当也罢!”潇风怒吼到。
王靖并没有抬头,而是把头低得更厉害了,他说:“陛下,万万不可!微臣句句属实,并没有丝毫糊弄之意。”
“王靖你知道吗,你就像个乌龟遇到了险情,努力地往自己的的壳里缩。可朕不想当乌龟,朕可以接受一切。我们既然选择了坚持,就应该承受住一切!”潇风右手紧紧按住王靖的肩膀,给予肯定。
王靖刷的一下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潇风,咬着牙,说:“不是安乐村,是星簌……是星簌和雨雪……但微臣去找她们时,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屠杀留下的痕迹……墙上的干血迹,门上和桌子上的刀痕都那么深……臣听村外的一个樵夫说,他们、他们全死了,整个村子没留下一个人。”
“没留下一个?!怎么会这样!告诉朕,你是在骗朕,他们都好好的!你在糊弄朕,是不是?”潇风一把拎起王靖,可他自己的身体又软了下去,他只能放下王靖,勉强支撑着他倾斜的身体。
潇风抬头紧闭双眼,可泪珠还是流了出来。他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啊!他记得小时候星簌有什么事都喜欢跟他说,她也总是喜欢跟在他的后面哭着喊着要他教她学飞镖。他、星簌和霍凯三人总喜欢爬上高高的山坡,将他们的名字刻在一棵石榴树上,发誓等到石榴成熟时要把最大的石榴留给星簌。
都说女孩子随母亲,可星簌长大后还是喜欢把心事告诉他。他记得,芷卿临终前最后的话就是让他照顾好星簌,可如今,他辜负了他母亲的嘱托,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忙跑进来跪在地上,说:“禀陛下,武王及几位大臣求见。”
潇风用袖子拭泪,他依旧闭着眼睛,脸微仰朝天,道,“就说朕身体不适,不便见,请他们回去吧。”
“陛下龙体有样,臣弟自是不便打扰。”殿外忽然响起天志的声音,他正带着几个大臣不宣就进来了,他们向潇风行礼又没有经潇风的允许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