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谢凯邀约吴菲去滨江路ktv表白的前一天,安少康已经托自己的远房婶婶到吴菲家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吴菲的脸红得像九月的石榴。少康的婶婶和父母话很投机,聊到了很长远的未来,吴菲没有融进他们的谈话中去,只是希望他们早些结束,少康婶婶存在一秒,吴菲就尴尬一秒。送走少康婶婶,母亲问女儿的意思,她还带着徜徉在先前谈话里的笑容,父亲脸上也挂着久违的笑容,吴菲不想辜负他们,不愿意把刚刚播种在这个家庭里的快乐减损分毫,她对母亲点点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也知道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数。
吴菲要结婚的消息谢凯是从不大,人际关系七拐八绕总有些瓜葛,楼下一场再平常不过的街坊谈话,谈话里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婚礼,婚礼里不再平常的一个名字从一个长者嘴里滑出,谢凯心猛烈的一震,泵出的血液滚烫而猛烈,一瞬间他便面红耳赤,他端起桌上的一杯凉水,一饮而尽,在他喝第三杯的时候,长者抓住他的手,告诉他再渴也没有这么喝水的法子。谢凯挤出一个笑容应付着,然后起身跑向楼上,他关上房门,走到书桌前,把椅子端开,然后蜷缩着钻进书桌下,现在这个角落,是他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他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起来,在黑暗里,他用力的把滚烫的眼泪挤出,他太久没哭了,这眼泪的味道让他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他忘记了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哭泣,只记得眼泪的味道空白得只有咸,现在他可以放肆的哭,就像个孩子一样,像以往任何一次愿望得不到满足后的宣泄。哭着哭着心不再猛烈的狂跳,呼吸不再急促,哭着哭着他便睡着了,在睡梦中,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绿,他还是那么热烈的想要跑着去吴菲的店里,但那条路变得漫长无比,他跑啊跑,跑啊跑,身边却重复着一样的景色,终点遥遥无期,如果这个梦不醒来,谢凯会一直跑下去,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他要做这段充满希望的时间的囚徒。
两个月后谢凯坐上了去南方的火车,我们在他脸上找不到关于落寞的表情,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风吹拂着他渐渐长长的头发,他离去时仍是此间少年。我和蒋焉都去车站送他,在车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拍拍肩膀互相说了点几句鼓励的话,比如大家都要混得出人头地之类,几个人说说笑笑没聊几句,火车便开动了。谢凯又走了,就像几年前的时候一样,我们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再也见不到他了。爱情终究离他远去,他跨过一千公里的阻隔,绕了千百座山,跋山涉水的来,遇见了这若即若离伤人心脾的缘分。也许他应该像吴菲一样想得通透,就当这一切是冥冥中早有的定数吧。在他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里,我们尝试着去开导他,但他闭门谢客,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们,后来我和蒋焉说算了吧,以他的性格不会出什么乱子。后来,谢凯说那时候的他不想在蓬溪多呆一刻,坐在火车上,他头也不敢回,他害怕一回头,就看见那个满怀希望的自己奔跑在路上。他靠着车窗,火车响起有节奏的声音,田野在车窗外划过,燕子飞旋在稻田上,稻穗低垂,庄稼快熟了。一些时间之前,他留着一头垂肩长发,也是这趟火车把他带回蓬溪,那时候,他心中无物,吃着泡椒凤爪就着红烧牛肉面,当时他心里考虑的只不过是要不要再来一份盒饭。谢凯问自己如果记忆可以抹除,如同鸟过无痕,他会不会抹除关于吴菲的记忆,然后依然心中无物的大嚼着零食。这个问题被提出来后,很快便有了答案,吴菲的笑容是他见过最撩拨心弦的表情了,怎么舍得那么轻易的把记忆抹去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