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把红糖进去——乡下人习俗,红糖鸡蛋茶补血。她一时也想不到其它给奶奶补充营养的东西,只能拿这个代替了。

刚做好,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严晓竹什么都顾不得了,丢下手中铁勺,踉踉跄跄跑出去。

只见一群村民簇拥着几个壮力男子,他们抬着门板,上面躺着一位瘦弱的老人。额头的伤口用布包着,似乎还在渗血。布满裂纹的眼镜挂在脸上,而她那双枯瘦的手正紧紧攥着一把节节草……

严晓竹心直往下坠,内心最恐惧的噩梦场景再次出现,前世奶奶也是这样一动不动被抬了回来,却再也没醒过来……严晓竹看到这一世奶奶还是这样纹丝不动的躺在木板上,只觉得头晕眼眩,心如鼓击,整个人都软瘫下来,无助的喊道:“奶奶不要离开我……奶奶……”

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扶起严晓竹:“你这妮子,别着急!你奶奶没事,李大夫说已经没事了!” 这是村长严明庆。

众人后面走出来一位背着药箱的壮年男子,是村里的卫生员李大夫。“晓竹,不用担心!良子发现得及时,刚才我也已经止住血处理好伤口了,只要静养段时间就好了。”

严晓竹一听精神大振,胡乱擦擦眼泪,走上前轻抚奶奶的伤口,问道:“那……那为啥我奶这会儿……”

“严老师这是昏过去了,等下我再给打一针,很快就会醒来。”

严晓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连忙带着众人进入房间,把奶奶小心安置到床上。李大夫也打上点滴,看看没啥大问题,挥手带着村长几人离开了卧室,到外面等着。几个妇人帮助严晓竹一起给奶奶简单擦拭、换洗衣裳后也出去歇着了。

严晓竹拿着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奶奶的脸庞,一双泪眼贪婪地紧紧盯着她,似乎生怕一眨眼奶奶就不见了。

如同前世无数次梦到的一样,瘦削的身躯,花白的头发,深刻着年轮细纹的菊脸,眼窝深陷,高挺的鼻梁上有着清晰的眼镜压痕,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那么苍老凄苦,和无数乡间老人一样——其实,奶奶此时还不到六十岁,但山村生活清苦,繁劳的农作和教学早已压跨这个老人的脊梁。

严奶奶作为严家村小学唯一的老师,从五十年代到现在,教了三四十年的课,大部分村里人都是从她这里启蒙学会了认字识数,即使比她年长的村民也都曾上过她的扫盲班。可以说,严奶奶是青牛山上两个村庄里有口皆碑、最受人尊敬的老人。可惜,好人没好命,她的一生经历很是坎坷。

严奶奶本姓许,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严家村人,她的父母是新四军战士。在她五六岁时,邻市发生了一件残害革命战士家属的大事件,大批关联人员被杀害。当时这个幼小的烈士遗孤被老乡拼死相救转移,从此为避难改名换姓为严许在严家村吃百家饭长大。

解放后,在村民的举荐、政府关照下,严许成为十里八乡唯一的高中生。毕业后,本是分到了县里学校任教,但她立志回报养育了她的父老,让乡亲们的孩子都能读到书,毅然回乡利用旧社会的私塾,成立了严家村小学。除了特殊年代停课了几年,一直是青牛山所有适龄孩子受教育识字的神圣学堂。


状态提示:2.严家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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