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眼睛净不下来,只一眼,便看清了院子里的情况。
四个壮汉对峙小舅一人,小舅身后,便躲着她的表姐表妹表弟三个娃娃。
娘亲秦氏抱着妹妹秦云,站在台阶上,正翘首盼望着。
外祖母在跺脚大骂:“章正才,你个不孝子!你天天在外面坑蒙拐骗,欠下一屁股的债,却让儿女来还!你倒是养过这三个娃一天,还是给他们端过一把屎尿啊!”
秦筝看着小舅像只老鹰似的,护着身下的三只“小鸡”。
小舅章正泽,人高马大、相貌不俗,和秦筝的四叔一样,在农村来说,那都是个顶个的好皮相。
这样的小舅,却才刚刚定亲。女方还是个腿有残疾之人。
按说,他要娶这样一个妻子,那是十分委屈的了。
但,又能如何!
他无权选择,因为他身后的三只“小鸡”,是他和外祖父母在养!
据说,当年,大舅也是意气风发好少年,也学人家想要投身军营,哪怕为国捐躯,搏一个身前身后名。
奈何,被外祖父从行军队伍中拽了回来,娶妻生三娃。
这一路走下来,大舅便越来越堕落。
他就着一副好皮囊,在外面骗吃骗喝骗·睡,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各种找麻烦的人常常踏破门。
终于有一天,大舅母在生了第三个娃之后,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时候,外家还未成家的小姨和小舅,便陪着父母一起,既当爹又当妈地开始拉扯起三个娃来。
外祖父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因为散心去了灵佛寺,从此结下了与佛祖的缘分。
此时,秦筝看着护犊的小舅,感慨万千。
秦有安见此情景,忙要进院子。
秦筝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便下车往外走去,顺便将两坛酒也提溜走了。
秦筝却不下车,拿起牛鞭子,死命的给了牛一鞭。
空间牛吃痛,猛地冲上前去,将小舅面前、凶神恶煞地四人冲得支离破碎、纷纷逃窜。
秦筝故作慌乱地大呼小叫:“老牛,老牛,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停下来,快停下来!”
那牛终于在离小舅面三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筝冲小舅眨巴眨巴大眼睛,调皮地露出安慰的笑容。
将牛车掉了个头,她也不下车,就在车上喊道:“娘,带着外祖母和大家都进屋去,把门锁牢了,用东西抵住,别出来!”
秦氏一听,忙领着众人进屋。
“她妈的,你个臭丫头,竟然敢用牛车撞老子,你找死!”其中一个痞里痞气的汉子,冲过来便要打秦筝。
“大叔,饶命啊!我有病的,不能挨打!你一拳打来,我这条命结果了不要紧,大叔却要去躲人命官司,不划算啊!”秦筝大声喊道,战战兢兢,哆哆嗦嗦,整个人因惧怕万分而颤抖不已。
“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骗鬼!”说着,那壮汉愣是一拳打来。
“砰”,壮汉的拳还没上身,章正泽便已经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秦筝差点喝彩出声,瞬间变成了小舅的小迷妹。
然而,此时倒不是喝彩的好时候。
另外三人见壮汉挨了打,立时一齐涌了过来。
“小舅,上车!”秦筝一面招呼,一面赶着牛车不停地转圈圈。
就别说那四个汉子不能近身,连她自己和章正泽,都被转晕了,直想吐。
但那牛却不知疲惫,一直打着转转,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那四个汉子大概都被转糊涂了,终于停了下来,不再围着牛车打转。
正天旋地转着,迷蒙中,秦筝似乎看见了秦有安那熟悉的身影和另一个陌生的身影一同跑了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牛终于在秦筝的安抚声中停了下来。
“冯老三,你们这几个人,长年累月,不是欺负这个,便是强抢那个,真是欺负我们一村人都是死人是吧!”和秦有安一同来的人,威严地喝道。
“章村长,你要是抓住了我们的把柄,怕是早送我们蹲大牢去了。现在无凭无据的,你可别血口喷人!”被称为冯老三的壮汉扬着脖子说道。
“好!你倒说说,今日又是来干什么的?”章村长气得直打颤。
“给!你自己看!”冯老三理直气壮地递过一张纸。
村长一看,上面明写着“现有章正才一人,因侵犯了冯八的小妾,愿意用一百五十两银子将人买下。今欠银一百五十两,东云137年年底前还清。如逾期未还,便用家中三个孩子抵债。”落款,手印,日期都一应俱全。
秦筝拿过一看,脸黑成了锅底。
村长见了这借据,也感到为难,刚想说些什么,秦筝倒先哀哀凄苦说道:“章村长,您老好!我大舅这个人也是真糊涂!可是,我也听人讲过,这世上有不少人会伪造各种文书契约。您说,我大舅人不在这里,万一,万一,这契约是这些坏人逼着我大舅写的;或是把他灌醉了,趁他不省人事的时候写的;又或者他们一齐串通好了,拿这个要来卖我家表姐弟……”
“冯老三,这小姑娘说的不无道理。你们拿着这张契约,一定想要钱的话,应该先把那该死的章正才找出来,让他亲口承认做过这样的丑事。到时候,人证物证具在,钱也好,人也罢,才能任由你们处置!”章村长坚定说道。
“你个老不死的,你怕是老糊涂了,或者人家又孝顺你了,你就这样说话。信不信我打死个老不死的!”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