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芃轻狂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面不改色受了大秦太子和嫡公主的礼:“你们既如此诚心,我也不好相瞒,对方设的是连环之计,死者非同常人,便你躲过了牢狱之灾,也难逃杀人之罪,面见辰王之日,两国必起龌蹉,到时你可就是两国罪人了,哪怕回国,日子必定难过。”
苏玹身躯一震,他只道自己逃过一劫,料想以他的身份,对方行暗中之事必不敢大张旗鼓,应把一切埋下当作无事才是,想不到对方竟还留有后招,对方未必是想让他死,只怕更想要的是他的太子之位。
苏琬紧皱着眉,默默沉思了一会,随即舒展眉头:“多谢道长提醒,我们知道该如何做了。”
“冰雪聪明的姑娘,我喜欢!”
苏琬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力重千斤,拍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而罪魁祸首已然凭空消失,无迹无踪,若非桌面上还摆放着那杯未喝完的茶,她竟差点觉得方才只是她的幻觉。
“道长,下次当如何找你?”苏琬赶忙凭空大喊。
一道玄金色自天际划过,空中淡淡飘来几个字:“有事本道长自会出现。”
苏琬揉揉自己的肩膀,喝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叶芃说的话,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胜券在握的笑,其中却又奇怪地夹杂着一丝羞涩。
“琬妹,我们当真要跟这等术者往来?”
“他连我们身边的人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们的身份,他也必然是清楚的,只是不揭穿罢了,既然他受了我们的礼,就是意味着他已经默认愿意为我们做事。”
“此人太过邪气,并非良善。”苏玹仍是犹豫。
“江湖中人嘛,草莽出身,不识礼仪,桀骜不驯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最重要的是此人有才能,方才他的本事我们也看到了,术者之能,神鬼莫测,这样的人才我们若不收入囊中,岂不可惜?若为他人驱使,必是难缠对手。”苏玹千般好万般好,就是这般犹豫不定的性子有时候真叫她着急,只可惜自己非男儿之身,否则便可替哥哥担起这重担了。
“父皇极是厌恶术者,我们若招揽术者,定会惹来父皇不喜。”皇帝自小待他严苛,别人皆道他是太子,父皇爱他才会严以待之,可他心里清楚,父皇是真的,不喜欢他,甚至有时候他觉得父皇看他的眼光里是含着恨意的,他不明白明明是至亲骨肉,他亦不曾忤逆,为何父子情份疏离至此?
“哥,”苏琬忍不住沉声叫了一声,道:“父皇是讨厌术者,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朝国教是什么,国师又是什么身份,他是术者领袖天玄门掌门,父皇如此厌恶术者,却十分倚重国师,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是国师通天彻地之能,便是天子之尊的父皇也不得不忌惮,不得不倚重,你道三哥五哥他们背后就没有术者吗?我们若能得叶道长相助,就算不出手对付三哥他们,至少能保证我们自己不立危墙之下。”
苏玹怜惜地摸摸妹妹的头,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妹妹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母后受到伤害的。”
黑暗的山间小路,叶芃此刻正心急火燎地往前跑,确切来说她是被一根人参强拉着往前跑的。
“你快点,再不快点,萧寅就活不了了。”一直躲在叶芃身上布包里的小人参精小白感应到萧寅出事,顾不得叶芃正跟苏家兄妹谈事,在包里不断地催促着,叶芃无法,只得匆匆撇下那对兄妹。
“再快我就死,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萧寅啊?”死就死了呗,她不觉得是多大事。
“你们人类真没良心,他好歹都供你好吃好喝这么久了。”还不如他一个精灵懂得报恩。
叶芃无奈的眼神看了小白一眼,终于发现了不远处行走着的萧寅,一个运气,加快步伐,一下子便越过了他的头顶,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飞上了最高处的大树上,隐蔽于交叠的树桠里。
萧寅身边连一个侍从都没有带,孤身一人走在山间的路上,走路的姿势很怪,双手双脚似乎十分僵硬,脸色苍白,无半分血色,在淡淡月光的照射,白得渗人,白得叫人觉得心里发慌。
月光冷渗,空中飞来厚重的云层,遮出了大半的光亮,天地间似乎蒙上一层阴影,一阵风吹来,山间树叶哗哗作响,热闹非凡,一会声音渐歇,时而又似幽幽叹声,时而又似婴儿啼哭,斑驳树影竟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
萧寅目光呆滞,直直地往前走去,对周围一切事物恍若未听,恍若未闻。
“萧寅他怎么了?”小白问道,它方才化为原形到萧寅眼前晃了几圈,萧寅竟半点没反应。
“还能怎么,中邪了呗,他是被鬼怪所引,鬼怪手段诡谲,而但凡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执念、贪恋,自然容易被迷惑。”萧寅这易招鬼怪的体质,还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叶芃运气于指尖,幻化成一道玄金色光芒,从自己眼前划过,眼前骤然清明,她清楚地看到萧寅头顶上一盏散发着淡淡光亮的灯,走夜路的人身上都会有三盏灯,一盏在头顶,另外两盏在左右两肩,代表着人的‘三昧真火’,三灯齐在,任何鬼怪不敢近身,当然,它们会用各种手段迷惑于你,熄灭你的灯,若三灯全灭,身上无阳气护体,那就任鬼怪为所欲为了。
现在的萧寅身上只剩一盏灯,而且看这架势,最后一盏灯也是快要灭掉的样子,若连这盏灯也熄灭,那就真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