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衰弱的说:“手臂,手指和肩膀,感觉像有蚂蚁在身体里一直啃你。”
罗小小看到叶斯远手臂上的红线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她一直攥着他的手腕,感受着他的脉搏,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痛。
她被劈腿,父亲离开,被叶斯远拒绝,都没有这样难受过。
真的有那种想要代替他疼,只要他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的心情。
到了第二天,叶斯远完全吃不下饭,只能喝水。
他出了很多汗,身下的床单都湿透了,罗小小接了盆温水,把他的衬衫解开,一点点的给他擦拭身体。
止痛药的效果有限,叶斯远后来已经有些恍惚了。
晚上,到了该吃药的时间,罗小小怎么叫他也不知道回应,罗小小想了想,将药片含到嘴里,喝了口水,然后捧着他的脸,贴上他的嘴唇,将药片送到他的嘴里。
然后,就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
她给他哼着歌,让他放松,想再做些什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师兄,我给你讲点有意思的事吧?你想要听什么呢?你看我这个人也不怎么爱念书,想不出来什么高大上的故事,我就给你讲个我小时候刚来到北京的事吧。
我是小学的时候跟爸爸妈妈回北京的,第一天进到教室做自我介绍时,忘了提到什么说了句‘咋整啊?’,引来班里同学的哄堂大笑,我那会儿觉得特奇怪,他们干嘛笑我啊?那种尖尖的笑声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我知道那是嘲笑,隐隐感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当时我的脸特别烫,莫名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憋了好几天,最后实在忍不住就把这件事讲给我爸我妈了,结果我妈当天晚上就带我去商场买了两身特贵的洋装,还有一套韩国进口的108色水彩笔。
我妈第二天穿着个貂皮大衣抹着个大红嘴唇把我送进了教室,其他家长都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当时还觉得挺别扭的。
但是,那天之后,我在学校的待遇真的就不一样了。原本连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穿了高级洋装之后,开始有男生往我的书桌里塞零食。那套水彩笔有特别香的水蜜桃味儿,还有几只写出来有彩色的亮片,我们班女生都跑来和我搭话,然后和我借水彩笔写书皮。我这些年用过啊铅笔盒啊,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只有这套水彩笔,我一直留着,放在我房间的带锁抽屉里。
从那之后,我就走上了一条装模作样的不归路,而且深信只有这样被精心包装过的自己才能得到大家的重视。
后来我又机缘巧合的看到了一句话,只有你自以为了不起,别人才会觉得你了不起。
我觉的这简直是对我一直以来行为的最好总结!
于是我变本加厉的充出骄傲目中无人的样子,大家真的会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我,觉得我是那个特别的。
这些年我装啊装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但是,我感到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自在了,真的,我从来没有生活的像这段时间这样轻松。
我觉得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真的应该谢谢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睡着了。
她靠在床头,他靠在她的怀里,她的手臂环在他的胸前,她穿着白色的毛衣,他穿着白色的衬衫。
窗帘是白色的,被单是白色的。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温柔的鼻息……
早上,阳光晃在了她的眼皮上,她皱着眉睁开眼。
叶斯远手上的红线奇迹般的消失了,他正躺在她的身上睁着眼看着她,虽然有病后的憔悴,但是看起来整个人的神采又回来了。
罗小小立即坐直身体,尴尬的整了整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我,我,啊,你醒啦,那我走了,你好好养病,你给沈越舟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帮帮你吧。”边说着就边往床外蹭。
叶斯远被蜘蛛咬伤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只跟大牛帮着叶斯远请了个假。
她刚从床沿站起来,手便被拉住了,她被拽到了床垫上,叶斯远一个翻身,吻住了她。
阳光洒在室内的每个角落,将屋里镀上了一层浅金,她感受着他的心跳,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一个特别美特别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