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意羞涩地埋首在他颈窝里,呢喃道:“不可以在这里……”
许朗更得意了,正要说什么,忽听秀意惊叫一声,指着他背后大叫:“你看那是什么!”
许朗吃一惊,急忙松开秀意,转身去瞧。秀意却趁着这个机会,又往他脖子里塞了一捧雪,然后迅速跑出去,笑得几乎跌倒。
许朗没想到她会这样淘气,作弄自己,简直哭笑不得。
两人开开心心地玩闹着,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下午。后来眼见天色暗下来,许朗才意识到该回家了。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出很远,兜兜转转,竟找不到那座木屋了。
许朗心急地寻觅着,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座被积雪覆盖的房子,与他们的木屋颇为相像,忙带秀意过去,等到了近处却又发觉这根本不是那座木屋。
许朗有些气馁,正要带秀意离开,却听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华裔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她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细眉细眼,皮肤很白,虽不是美人,却气质绝佳。
灯光从屋里透出来,照在许朗和秀意身上。那女人微笑着看着他们,视线忽然在许朗脸上定住了,犹犹豫豫地问:“你是——阿朗?”
许朗很意外:“我们见过吗?”
女人摇头笑笑,解释说:“我见过你的照片,我和你爸爸许知衍是朋友。”
许朗明白过来,正想问她贵姓,忽觉她十分面熟:“你,你就是大画家戴琪?”
女人笑着摆摆手:“大画家我可不敢当!”她看看秀意,又问:“这位是?”
“这是秀意,跟我一起过来度假的。”许朗说。
“哦,”戴琪说,“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太冷了,进来坐吧!”
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戴琪让许朗和秀意留下跟她一起吃晚饭,之后她再送他们回去。盛情难却,许朗答应下来。
戴琪到厨房忙碌,许朗让秀意留在客厅,自己过去帮忙。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说的都是许朗父亲的旧事。
忽然之间,戴琪问许朗:“你母亲好吗?”
“我妈?她很好。”许朗答道,“你跟我妈也认识吗?我怎么没听她提过?”
“我——我没有见过她,只是听你父亲说起过她。”戴琪说,不知何故,她的语气中竟有少许歉疚。
许朗隐约意识到什么。
戴琪也看出来了,说:“阿朗,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告诉你妈你见过我。”
许朗立即明白过来,应承道:“好,我一定不告诉她。”
戴琪欣慰地笑一笑。
许朗也微微一笑,很奇怪,他并没有生父亲的气,也没有为母亲抱不平。也许是因为父亲的秘密情人并非那种年轻漂亮性感的女人,她的年纪跟母亲差不多,容貌甚至不及母亲,但母亲只是一个全职主妇,她却是蜚声国际的大画家。画家?母亲年轻时不也曾在画坛引起轰动吗?若非因为出嫁从夫,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她今日的成就未必在戴琪之下。
许朗陷入了沉思。
“阿朗,帮我拿一下沙拉酱,就在你那边的柜子上,第二格!”戴琪突然叫他。
许朗回过神来,把沙拉酱递给她,迟疑了一下,又问:“你跟我爸爸认识很久了吗?”
戴琪说:“已经二十年了,每年我们都会一起来这里度假。不过比起你母亲,我跟他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
她又笑一笑,说:“我知道你母亲结婚前也是个画家,如果不是为了你父亲,她现在一定很有成就了。你父亲跟我说过,他很后悔当初逼你母亲做出那样的牺牲。他也试着挽回过,劝你母亲重新拿起画笔,可惜已经太迟了。后来他见到了我,就把这份心意用到了我身上。当时我还没什么名气,要不是他给了我那么多帮助,我也不会成为今天的我。”
许朗听着她的话,再度陷入了沉思。
晚饭很快做好了,三人一起吃完饭后,戴琪出去送许朗和秀意回去。
走到门口,许朗说:“戴小姐,天这么晚了,你就不用送我们了,给我们指一下方向就好!”
戴琪不放心,却拗不过许朗,只好帮他们指明了方向,并叮嘱他们如果找不到路就再回来。许朗应承下来。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天气放晴。阳光照在雪地上,十分耀眼。许朗很早就被阳光照醒了,起床后去秀意的房间,见秀意还在安睡,便轻手轻脚去洗漱,准备做早餐。
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戴琪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原来是给他们送早餐来了。许朗赶紧请她进来。
戴琪见许朗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抱歉地说:“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秀意还没起床吧?”
许朗笑着说:“她应该快醒了,我去叫她。”
“让她再睡会儿吧,反正饭菜没那么快凉。”戴琪说。
停一下,她又说:“秀意是你女朋友吧?”
许朗想说是,稍作迟疑,却幸福地说:“不,她是我未婚妻。”
戴琪一怔,旋即笑起来,祝福他们。
许朗也笑,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那个困扰他和秀意多时的问题,终于不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