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那么多人,偏他一个文人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落得这般进退两难的田地!”少女有些埋怨的声音打破了入夜的寂静。

雪下的好大,飘飘扬扬,白了一地。

远方不时有火光闪过,大宁和云昭两军交战之声隐约传来。

九瑜坐在窗前,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夜色出神,脸上满是忧色。有几片雪花飘进来落在她脸上、颈间,感受到凉意她不由往里缩了缩。

“岷州,守不住了……”她叹一口气,认了命般。

恐怕不久之后,这城就会城门大开,云昭大军蜂拥而入——是一番新景象了。

且不论她和爹爹是沦为阶下囚还是直接丧命,岷州一破,防线大开,大宁大抵也是保不住了。

爹爹也料到城守不住,今日去战线之前便安排了人,要在城破后一片混乱之际送她出城。

可是她不想走。

当日爹爹自请前来岷州守城,自己是偏要跟着过来的,如今岷州不保,她怎愿意舍下爹爹独自离开,让爹爹一人面临城破、国亡的痛苦?

若岷州破了,大宁亡了,天下人只会指责她爹爹,谁又去关心背后的真相?

念及此,九瑜苦笑了一声。她曾祖父随太、祖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大宁建国之后封爵号卫国公,成了京都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可九氏人丁单薄,祖父辈便只有祖父和两位祖姑母,到了她爹爹这一辈,更无兄弟姊妹。

爹爹世袭了爵位,家族虽有没落之兆,荣耀不及往昔,却也是京都排的上号的名门。只不过和那戎马一生的曾祖父不同,爹爹却是个实打实的文人,在岷州之前,不曾见过刀光血影……

若爹爹守城,岷州破了,国家亡了,世人会如何评价?

成也九氏,败也九氏。

大概会这么说吧。

正想着,九瑜就被身后传来的窸窣响声勾回了心神,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九瑜转过头去,就见一黑衣男子提着剑缓步而来。

“你是谁!”乍见一陌生男子闯入闺房,她先是愕然,而后慌乱地站起身退后两步。视线掠过他衣领上绣着的银色云纹,九瑜惊觉他竟是云昭人。

如今两军正在城外交战,看他身上黑衣,九瑜猜测他应该是趁夜色正浓潜进来的。

是来杀自己的吗,还是挟持自己做人质?

“你就是九文乐之女?”卫永宁提着剑,一步一步靠近,他声音低沉,透着股让九瑜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九瑜见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轮廓深刻,眉宇间尽是狂放的傲气,和她见到的大宁男子有些不同。大宁山水秀丽养人,男子身上总是有股书生气的,温润如玉,如她爹爹那般。

低垂了眼睑,她有些害怕这人,不由后退直至背抵在窗上,屋外寒凉刺骨,顺着窗沿渗透进身体,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卫永宁在她身前站定,眸色深沉:“九瑜?”

九瑜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她是九瑜,九文乐的女儿。

“想活命吗?”卫永宁如此问道。

九瑜听到这话,身子一抖,不由仰头看向他,眸子里有几分怯色:“我……不想死……”

卫永宁从嗓子里滚出几声低笑:“你爹爹负隅顽抗死守岷州城,然此举只是徒劳,大宁于我云昭而言如探囊取物,岷州更逃不过城灭的命运。你说,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呢?”

九瑜咬咬唇,嗫嚅道:“没,没有意义……”

“你也这么觉得?”卫永宁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眼前女子将将十四岁,身形尚未长开,但已经可以看得出她生的极为秀丽,眉目间和那九文乐有七分相似。

见少女神色惶惶,卫永宁说道:“劝你爹归降云昭,你父女二人自可安然无恙。”

九瑜身子微微颤抖,胡乱点了点头。

卫永宁擒住少女,眼底有几分嘲讽:“那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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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无能,佞臣当道,民愤渐起。

大宁建国尚不足百年,却也抵不过岁月蹉跎,当初那强盛帝国如昙花一现。本做着千秋万代的好梦,如今被云昭的铁骑哒哒声震醒。

云昭日渐强盛,在大宁君王朝歌夜舞之时,侵蚀着大宁疆土。

待君王惶然察觉,朝中竟无一能战之人。

云昭大军势如破竹,大宁军心不齐后备不足,节节败退,城池座座失守。云昭军一路打到岷州,直到九文乐自请守城,才堪堪扼住其威风。

九文乐一介文弱书生,却在军队中威望颇高,军心齐了,又因天险地势,总算是守住了岷州城。

眼看着能守住城,保住大宁安宁了,大宁内部却出了毛病。国将不国,后方却仍旧贪腐重重,拨下的军需被以次充好,军粮军饷诸多克扣。

内外皆是隐患,岷州颓势渐起,濒临城灭。

虽城破已经能预见,但攻开城门的代价也是不小。

“岷州兵力远不如我军,不过城墙前守兵背靠城门进退自如,城墙上亦有弓箭、土石支援。”卫永宁骑在马上,眯着眼看着岷州城墙,对身边参将齐申说道。

“岷州有四座城门,城墙又长,且东、北两边背靠青山,想彻底包围断掉它的供给,就会像现在这样——”卫永宁扬鞭指了指外头的士兵:“把兵力摊得很散。处处留兵意味着处处薄弱。”

“城内居高临下,自可以看清我们的部署。其他人倒是没什么,酒囊饭袋罢了,那九文乐却是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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