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安,你耳朵聋了么?”伴随着这句话响起在耳畔,一只大手也重重地拍在了程予安的右肩上。
“都叫你好几声了,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那个声音继续在头顶上方传来。
被抓了个正着之后,程予安也只能转过身来,对上陈知辙那张虽然英俊帅气、但此刻却让她格外烦躁的脸庞。
“哦,刚才在发呆,没听见。”她笑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好巧,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不过你眼神还真够好的,这你都能认出来。”
“呵呵。”陈知辙勾勾嘴角,“你想多了。不是我把你认出来的,是王老师眼神好。”他往校门口的警卫室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给她看,又换了副明朗的笑容朝那边挥了挥手。
而那边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也朝他们这边笑呵呵地摆摆手。
王老师?
“高中教我们语文的王老师。”陈知辙侧过脸向程予安一挑眉,“你不会未老先衰、提前帕金森综合征导致记忆力衰退不记得了吧。”
程予安当然记得,只不过她却有点不太喜欢这位王老师。因为她总觉得他对自己好像有偏见似的,从来没有给自己的作文写过好的评语,一言半语也不曾有过,说她“太过偏激有违中正平和”,说她“辞藻不应太华丽,反而掩盖内容本身”,也写过那句她曾耿耿于怀却百思不知他到底何意的评语“这不像高中生所写的东西”。
“你怎么回来了?”程予安跟在陈知辙身后朝王老师的方向走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是这种情形,她要是不去和老师见个面未免失礼。
“你不是也不在上海?”陈知辙先是一个反问,然后才回答道,“我毕业了,当然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莫非回来看看老师也要像你汇报一下不成?”
“我这是出差,刚办完事情随便溜达。”程予安睁眼说着瞎话,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等等等,你都毕业了?!你怎么不叫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王老师的面前。
程予安笑着跟对方打了个招呼:“王老师好,几年不见,您还是一点儿都没变。”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实话实说。
王老师当年教他们高中语文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四五岁,如今也就是四十出头。微胖身材,看上去和蔼可亲,不过其实为人特别难搞,当年同学们还送了一个外号“笑面虎”。现在看上去,面上还真没多大变化,连发型阂埠凸去一模一样,这样站在程予安的面前,让她在那一瞬产生出一种好似回到了当年的奇妙错觉。
“我之前见陈知辙的时候,还问他你怎么没跟他一起过来呢。”王老师笑眯眯,“他还说没和你一起,说你工作了没时间。结果我这刚一走出学校门口,就看见你站在那里发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还真是你。”
“是不是工作才忙完赶过来的啊?”他继续说道,“工作很辛苦吧,听陈知辙说,你现在在金融行业工作?”
程予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也挺好。”王老师看着她,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原本以为你一定会去做个作家编剧之类的和文字打交道的从业者呢。”
他兀自说了下去:“你当年写东西很有灵气的。”
这句话让程予安整个人都有点呆住了。因为这番评语,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吻合不一致。至少,她从来没有读出来这种好的意味来。
这一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驱使着自己,将那个曾经萦绕在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王老师,你当时在我周记本上写的‘不像是高中女生写的’那句评语您还记得吗?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老师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是高中生写不出的水平的意思啊。”对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角出现了几道皱纹,却好似比从前深了不少,“我当时怕你分心,怕要是夸你在这方面写得好有天赋,你就专心去了,影响你学习考大学...”
他后面还说了些别的,但程予安却没有听进去。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对方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
这个答案对于她很重要,至少曾经很重要过。
而她也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像是释然,却又像是懊悔,又同时像是某种自我厌弃。
“...其他几位老师说不定还没有走呢,我跟门卫说一下让把你们两个放进去,陈知辙你就陪程予安再转一次,刚好轻车熟路了。”寒暄聊了十几分钟后,王老师离开了。
但这之后,程予安却并没有选择走进校门去看望老师。
陈知辙双手插兜,背对着她来了一句“先吃饭吧。”
* * *
吃完饭后,程予安正准备回家,却被陈知辙给拦住了。
他在前面领着路,于是带着程予安又经过高中学校的大门,但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走着,绕了一圈后,来到了学校后操场的围墙后。
陈知辙随意倚着围墙,包臂而立。他抬头看了看天际,霞光弥漫了半个西边,天色依然亮着。
“你带我来这干嘛?”程予安搞不清他在卖弄什么玄虚。
“等天黑。”陈知辙扫过来一个眼神,看上去十分像白眼。
还真是越发神神秘秘起来了。
程予安走过去,学着对方的样子,也靠着墙面仰头看天。
太阳落下的样子,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