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前夜,四周寂静,女帝决定在护城河畔安营扎寨。
长时间的奔波即将结束,人员马匹都尽显疲态,全都等着抵京后再好好休整。
洛云筝在马车中躺着,眼中却毫无困意,思绪纷乱。朝中这段时间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总有种预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守卫的士兵战战兢兢地执勤,其中一个小兵听见“呼”地一声,寻着声音看去,好似一个黑影掠过二公主的马车,消失不见。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周遭一切并无异样,以为自己眼花了,继续站好放哨。
马车内空间狭小,刚刚够躺下两个人,卫墨尘身形高大,让两人想挪动身躯都有些困难。
卫墨尘侧着身子,怕压到洛云筝,谁知这个角度刚好能将她看个完全。
“怎么睡不着吗?”怕被别人听见,卫墨尘刻意压低了声音贴近洛云筝的耳边说到,呼出来的灼热气息喷在洛云筝白玉般的耳朵周围。
洛云筝觉得尴尬侧身转了过来,额头正好抵在他的下巴上,察觉两人相对的姿势更别扭,想再挪动又觉得刻意。只好维持这个姿势问道,“蛮族要干什么?”
“他们收到贺琅的命令过来进献些东西,有意思的事,其中有三株血莲。”
“血莲是用天山之雪和处子之血养成的,在蛮族的雪山之上汲取日月精华,一年成一株都费事费力,是罕见的滋养圣品。自从当年那场大战之后蛮族总共才进贡三株,这次真是大方,竟一下子送来三株。”
“贺琅潜心多年,心机智谋看来不输当年的夏侯书。”
洛云筝微微抬头问他,“你可知当年的夏侯书最后如何?”
“听说急病突来,暴毙而亡的。”
当年夏侯书还是个芝麻的小官,只管马匹饲料的进出登记,在军营之中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他这人阴诡多计,也会审时度势,发现洛染芜日益野心庞大便主动请缨要入其麾下。
洛染芜对此并不重视,夏侯书表明愿送上二十万兵权以示诚意,结果洛染芜权当笑话听了。
谁知夏侯书布了个大局,环环紧扣,洛染芜无需奋力争取,先帝直接就将二十万兵权批给了她。
自此夏侯书一战成名,被洛染芜奉为上宾。
夏侯书这人精明阴暗,可他的心智仍令人感叹,连历经两朝的魏至也曾说过,若不是夏侯书在其中运作,洛染芜要登上帝位还要早二十年呢。
“是我除掉的,”洛云筝轻声说道,话中未起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件人人皆知的事,“当年我刚接手暗卫,听她们将宫中内外的信息整合,发现要是不把他铲除,我将难以复仇,女帝的势力会更加根深蒂固。于是我让云翳潜伏在夏府,伺机杀了他。”
洛云筝说着话,眼睛没离开过卫墨尘,她想要知晓卫墨尘听完自己说这些会是什么表情。
卫墨尘看的出她眼中的不安,用手轻抚她的发顶,听她继续说。
“夏侯书也是为了一展才华与抱负,有罪无错,罪也不至死,但是我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除掉他。”
卫墨尘心疼她,安慰道,“万事自有定数,你又何必介怀?筝儿你若生在平常人家,嫁一心爱之人,相夫教子,平凡度日会幸福无忧一生。”
他用手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可偏偏你是越朝的公主,偏偏会遇见我,有些事注定了会做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子书,不会觉得我无情?说不定有一日我连你都会舍弃。”
“那就舍弃吧。”卫墨尘将她拥入怀中,“只要你能保证自身安全,舍弃了,我再追来便是。”
洛云筝一言不发,伸手环紧了卫墨尘。
她不知自己有什么好的,能遇见如此好的卫墨尘。
蛮族实力早就不复存在,女帝对蛮族来京一事也不甚在意,将来使晾了两天之后才让其上朝献礼。
蛮族使臣毕恭毕敬地将血莲献上,说了些吉祥的话。女帝让人接了过去,与他客气几句。
“越朝与蛮族一直都是友谊之邦,使臣既是不远万里而来,就应多在京都呆上几日。”
“臣不敢多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请示帝上。”
“使臣有事不妨直说。”女帝缓缓说道。
“臣代蛮族王子古那求婚二公主洛云筝。”
奉金殿瞬间像被冻住了一般,一片鸦雀无声。
蛮族使臣见这一情景,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离使臣最近的魏至先反应过来,可他一直是洛曦月那边的人,若此时跳出来必然会引起女帝的怀疑。
好在萧桓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制止,“臣请帝上三思,蛮族小国地处北寒之地,公主千金之体实在不适出嫁。”
萧桓将蛮族弱小之势点了出来,这时朝中臣子都已缓过来,洛云筝手下的朝臣开始出来劝阻。
女帝也不表明心意,反而问道洛云筝,“千儿的意思呢?”
“臣但凭帝上做主。”洛云筝起身行礼,没有丝毫慌张之意,仿佛与女帝闲话家常一般。
女帝没想到洛云筝这般听话,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反问众人,“众卿怎么看?”
范狄几个将军之前没收到女帝的示意,也不敢贸然出头,底下的文臣则纷纷求女帝三思。
女帝回了使臣,表明此事重大不易立时做出决定,派人将使臣一行人送出了宫。
“蛮族使臣所提之事还有待商榷,只是,”女帝顿了一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