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叶希茜都这样说了,叶南得更是不便再继续逗留了,他笑而不语,转身跟在三人身后。
眼前,一众依依不舍的离别,没有丝毫的伤感,更像是久别后的重逢。
胡聪一直在旁观察,众人的喜乐哀伤,他尽收眼底。
尽管气氛热烈,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安静的收拾着桌上的杯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把人送出门,胡荼便转身走进院子,她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细细琢磨着叶文卓的话。
虽算不上饱读诗书,可这些年学过的诗文还没有忘记,胡荼脑海里搜索了一阵,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古人最是喜爱借物喻人,常用的多是些展现气节的植物,像梅兰竹菊,牡丹,莲花,松柏之类,借以彰显高贵的人格品质,少有人会想到用茶叶来喻人。
可叶文卓的比喻确实让人耳目一新,从来,只听过人淡如菊,从未听说人清香如茶。
托腮沉思,胡荼喃喃重复道,“喜欢茶叶的人,骨子里都浸着清香,宁静中带着素雅,平淡中带着高贵,旁人无可比拟。”
突然有种惋惜的心情,胡荼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奇妙的事,明明妈妈就是专业制茶者,可她却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制茶。
突发奇想,胡聪放下茶壶,步伐缓慢的走进后院,眼神凝聚,他迟疑着推开了茶房。
一应器具崭新陈列在眼前,脑海里的记忆奔涌而出,像是猛然受到重击,他顿时浑身乏力。
积蓄了多年的情绪一下子喷薄而出,胡聪根本无力招架,未曾在旁人跟前流过半滴泪,抚摸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他早已泪流满面。
回过神来的时候,寻不见胡聪的身影,胡荼张望了许久,仍旧一无所获。
看见桌上的茶叶,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往后院走去,看见茶房的门半敞着,她悄然走近,隐隐听见一阵啜泣声。
每年总会用上一段时间,才不至于荒废变成朽木。胡荼的视线从胡聪的背影慢慢移到器具上,扫视了一圈,她轻声喃道,“脑子要常用才灵活,器具也是一样。”
胡聪并不着急掩饰脸上的泪痕,他目光停滞,眼神缓缓的移动着,像是在附和着胡荼的说法,又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胡聪万分感慨的说道,“钢铁生锈,神木变朽木。”
尽管看不到胡聪的脸,但胡荼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哀伤,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坚决。
若不是今天的泡茶事件,胡荼都不曾好好留心关注制茶工艺,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守着金山银山也不会开采的傻瓜。
就像意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胡荼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的眼界如此之窄,竟连亲历的生活都知之甚少。
倘若连自己的生活都不甚了解,又何谈去关心他人的生活?
莞尔一笑,胡荼语气坚定的说道,“以后,我也要拜师学艺了。”
听了胡荼的话,胡聪转身凝视着她,先是不屑的打量,继而是会心一笑,漆黑的茶房,寂静得乖张,却因俩人意外的到来,添了一阵暖意。
预感肚子又要抗议了,胡荼有些无奈的说道,“肚子饿了,怎么办?”
对于现在的相处状态,胡聪归结为那是一种奇怪的磁场,因为有了引力,所以俩人的心在慢慢靠近。
低头看了胡荼的肚子一眼,胡聪做出一副根本不愿搭理的神态,“你问我有什么用,问肚子啊。”
在胡荼的眼里,一直坚持认为“饿其体肤”是上天对凡人最大的惩罚。
所以,她觉得,人在饿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说得出来,什么事也都干得出来。
胡荼望着胡聪的背影,摸着肚子,哀求道,“问肚子有什么用啊,问你才有用嘛。”
胡聪止住脚步,脸上先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最后,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暗问道,“撒娇?这算是对我撒娇吗?”
既然胡荼都发话了,胡聪也乐在其中,那么就愉快的决定了,还是他下厨,她洗碗,胡聪不容辩驳的说道,“你洗碗。”
倒也不似之前那般生气,为了填饱肚子,胡荼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她点头答应道,“我洗。”
看着胡聪还不行动,胡荼走上前去,推着他往门外走,“我都快要饿死了,快点走嘛。”
感受到胡荼手掌传来的温度,胡聪惬意的笑容渐渐僵住了,第一次,她主动距离他如此之近,就像是他们之间从前就如这般亲昵。
不知是因为愣住了,还是因为胡聪故意站定不动,胡荼竟推不动,她本能的使足了劲儿。
终于,胡聪动了分毫,他偷笑着,放松全身,当胡荼再次使劲儿的时候,他便任由他推着自己往前走去。
晚饭的时候,兄妹俩正对着彼此,胡聪把菜都往胡荼那边挪过去,只是看似无心,她也没有在意,胡聪总是细嚼慢咽,而胡荼则是狼吞虎咽。
看着胡荼吃得很满足的样子,胡聪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吃慢点是会怎样,又没人跟你抢。”
胡荼不住往嘴里夹菜,不紧不慢的回道,“嘿嘿,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大概以为胡荼在夸自己的菜好吃,胡聪故作冷漠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模仿道,“嘿嘿。”
埋着的头终于抬起来了,看着桌上的光盘,胡荼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留意到胡聪却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一脸迷惑的样子。
看了一眼挂在胡荼嘴角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