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脍
银白的光弧顺着浅白纹理滑过，片片粉嫩蝉翼徐徐展开，寒冷的刃口淌过心头，枯竭的心切成一片片。
你问我，爱你吗？我没有回答。
“哇！你这刀功绝了！片片薄如蝉翼，红粉晶莹剔透！我来尝一块。”江南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
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横在他筷子前，银白刀身影映出江南惊愕的眼神。
“今晚，你只准吃素。”整洁干净的厨师服，职业性的笑容如面具一般挂在脸上，字句却如刀口一样锋利。
“好……好吧。”江南怯怯地缩回筷子，眉角一滴汗珠缓缓落下。
这顿火锅吃的很尴尬，一炉两个槽，一个只吃素，一个只吃肉。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路斯林夹起一片粉红肉片，说道:“在动物身上，人都知道里脊肉嫩，而里脊肉又数内里脊最嫩。一只数百余斤重的公猪，身上仅有一条半尺长，一斤重的内里脊。人身上却是心头肉最重要，可心头肉却不好吃。”
他涮了涮，一口将生肉送入嘴里。对坐的江南，神情紧张，一咕噜的咽了一口口水。
。那……那不会是人肉吧？”江南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结结巴巴说道。
“怎么会呢？这是北海道的红鲷！十万块空运过来的！”路斯林忽然笑道。
他离开桌子，搬出来一个箱子，满箱子都是水。一条鲜活的红鲷一跃而出，连带几滴晶莹水珠在空中绽放，鱼正好落在砧板上。
路斯林抽出刚才那把尖刀，从鱼头顺着背脊一滑，鱼尾到鱼腹一拉，一块完整的鱼肉便从鱼身剥出，翻过来，同样手法，两块鱼肉整齐摆放在砧板上。
一系列动作，期间不超过三秒。只见鱼头还在张嘴吸气，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毫无遮挡的内脏中，一颗娇小的心脏还在跳动。
手法之快，只能看见两道残影，两块鱼肉腹刺去除。取来一壶开水，对着还未去鳞片的鱼皮上浇，徒手将鱼皮撕开。“嘶啦”两声，鱼肉的纹理完全没有被破坏，浅白质脂肪线和微红鱼肉相辅相成，浑然天成。
一阵唰唰声，银白弧线跳动不停。一盘透明鱼肉摆上桌，鱼骨绕成一个圈，眼中带着惊恐还在呼吸的鱼头放在上面。
江南呼吸近乎滞停，这是什么样的刀法，划划两下，鱼肉剥离，一阵刀口刃光闪烁，一盘蝉翼鱼脍上桌！鬼斧神工都不能形容！
“尝一口吧。生吃绝对没问题。”路斯林含笑用白毛巾擦了擦尖刀。这时江南才注意，杀鱼的整个过程，一滴血都还未来得急流出来。
“好，好！”江南哆嗦着夹起鱼肉，放在嘴中。凉凉质地。咦！竟然有点甜？！
！这鱼为什么是甜的？”江南百思不得其解。
路斯林将刀收入刀鞘中，依旧含笑道，“因为这条鱼恋爱了。”
这时，箱子里传出漱漱水声。江南望去，里头还有一条颜色略浅，体型娇小的红鲷。
路斯林没在意江南此时的神情，看着之前还未吃完的肉片，独自沉思。
恋爱人的心，原来是苦的。一点也不好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