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先生在家吗?”封大晋又问。
叶铁龙说道:“曾思鸿孤身一人,住在镇南的一处旧屋内,李大贵他们从弄堂里进去,有一个乌黑的门闭得紧紧的,李大贵敲了敲,也没见有人开门,这屋子的窗相当高,李大贵只好把一个学童举起来,学童从窗户缝隙朝里一望,怪叫一声,说里面有人上了吊,李大贵马上踢开门冲进去,果然见廖思鸿吊在空中,已经断气多时了……”
封大晋唔了一声:“曾思鸿是上吊的呀。是不是李大贵马上去报告於天宝了?”
“是的,於镇长闻讯赶到曾思鸿住所,看到此情,就想到派出所来向我们报告了,正好在路上跟我碰上。”
“看来於镇长倒是挺看重曾思鸿,本来一个前朝秀才上吊了,用得着惊动警察吗,直接放下来,叫几个人弄出去埋了不就行了,还来报警,多此一举嘛。”
肖光捷听着心想,封局长好像挺瞧不起前朝秀才的。其实於镇长这么做是很对的,不管是不是秀才,既然是孤身一人上吊死了,总要请警察来看看吧。
只听叶铁龙说道:“由于曾思鸿是镇学堂的老师,也算公家的人,所以於镇长分外关心,我就随他一起去了曾思鸿的住所。”
“看到什么了?”
“尸体,确实是曾秀才上吊死了。”
“既然曾秀才是自杀的,你就对於镇长说,这事由他去处理就是了。”
“我问了於镇长,曾秀才有没有留下遗书?李大贵搜摸尸体的衣襟,果然摸到了一封信。於镇长接过去,展开了念一念。”
“上面写的什么?”
“荒洲孤鸿,去日苦多,枉恋此生,追觅仙踪。”
“什么意思?”
“最初我们也听不懂,於镇长把信递给一边的年轻人於金,让他解读一下,於金是於镇长的儿子,跟曾思鸿一样是前朝秀才,他看都不看就说:曾秀才是觉得此生太苦,前途昏昏,所以匆匆自我了结此生。”
封大晋嗯嗯两声:“说得没错嘛,前朝的秀才相互懂,你看人家於金,到底有个当镇长的爹,他的秀才白考了也没啥,照样活得很滋润,看来曾秀才没活好,厌世了。”
然后问肖光捷:“小肖,依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肖光捷本来对这件事不在意,因为他关注的焦点是叶铁龙亲戚家的配阴婚,但偏偏他最关心的问题,叶铁龙不提,反而提到一个刚发生的秀才自杀事件上去。
既然封局长发问,他当然也得作个表示,他爽快地摇摇头:“如果要我说,我认为这个秀才自杀的原因很可疑。”
“为什么?”
“因为,如果曾秀才是学堂的老师,那各位都比我更了解,他是什么待遇吧?”
叶铁龙两手一拍:“对,肖侦探,我就是跟你一样的想法,曾秀才虽然前朝考的秀才白忙乎了,没有博得半点功名,当今时代不再搞那一套了,但他毕竟饱读诗书,很有才学,镇上的学堂聘请他当老师,每个月俸禄是三十个大洋,虽然这个工资不是很高,比县级的学堂老师低一半,但日子已经过得不差了,像我当个所长,每月也就四十大洋……”
“怎么,你嫌俸禄低?”封大晋马上板起脸。
“不不,我只是作个对比,像我四十大洋已经过上好日子了,曾秀才三十大洋也不差了。”
肖光捷接过话头:“是的,我在省厅侦缉科时,每个月也是四十大洋,我感觉过得很优裕了,不跟富豪比,跟普通的劳工去比简直在天上了,曾秀才并不穷困潦倒,他跟镇长儿子肯定难比,但衣食无缺,饿不着冻不着,还有就是老师这个工作,也颇受民众尊敬的,天地君亲师,他地位不高也不是低,怎么会自杀呢?”
封大晋频频点头,严肃起来,从办公桌后站起身问道:“叶铁龙,那依你的意思,曾秀才的死很可疑了?”
“对,我觉得不能用简单的自杀两字来作结论。”
“你是不是想调查调查?”
“是想调查的。”
封大晋在办公桌上轻轻拍了一下:“好极了,你既然有这个积极性,我全力支持,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负责了,把案底查清楚,越快越好,到时给我写个报告。”
叶铁龙一下子又紧张了,结结巴巴的,“可是,局长,这么大个案子,要让我们所的人来查,恐怕不行啊。”
“那你想咋办?”
“还是请侦缉队乔队长他们来,我们所里的人当他们的助手,协助他们调查。”
封大晋连连摇头:“唉,侦缉队的情况,你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乱成一锅粥,让乔三鼎带人来查案,完全不会有效果的。”
“怎么,侦缉队出什么问题了?”
“副队长苏迭死了。”
叶铁龙等人大吃一惊,连问怎么回事。
“算了,你们别问了,总之你们别想推给侦缉队了,他们只是去抓捕几个嫌犯就损失一个副队长,哪里还有自信调查案子。”
“我们几个,怕更不行呀。”叶铁龙很心虚了。
封大晋把目光对准肖光捷,“小肖,怎么样,你不会无动于衷吧?”
肖光捷连忙扬手:“局长,你就饶了我吧,这事我管不了。”
“你就不能来个毛遂自荐?”
“不行,我身上背着两个案子,实在无能为力,分不开身。”
“哪来的两个案子?”
“一个是黄大小姐尸体失踪案,另一个是葛跳峰死亡案。”
“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