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正要跟书记汇报呢。”江芹敏也没打算让他多说,折身往回走,估计原本是要去了解这事的,杨冲锋既然来回报,那就不用再去。“茶树村的人物已经做了工作,让他们先回村里等候消息。”
“杨县长做群众工作真有一套经验嘛。”江芹敏说,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别有用意,杨冲锋也懒得和她费心思,说“还要多向江主任学习。”
江芹敏没有跟杨冲锋一起到朱志飘办公室里去,杨冲锋走到朱志飘办公室前,先敲门,听到说“请进”后推门,是听到朱志飘在办公室里低声地说了句,“就这样,他已经到了。”门开后见朱志飘正将手机挂了,估计先就是江芹敏和朱志飘在通电话,心想这女人对朱志飘还真不错。要是阙丹莹于是这样的情况,肯定也会先给自己通报的。
“冲锋县长,来了。”朱志飘倒没有做出什么假神色来。三个人做到沙发上,有赵莹在两人也不抽烟,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等秘书将水倒好后出去,杨冲锋见朱志飘脸上有种无奈的表情。
“书记,今天七里乡茶树村的人到县政府反映他们村的情况,又有五个小孩病得不轻,村里的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县政府那边会尽快摸准情况。”
朱志飘没有说话,看那样子想抽烟,却伸手将茶杯拿着手里,杨冲锋以为他会说什么,可喝了水后有将杯子放回,没有说话。
“和湘省华星镇那边的交涉,我是今天听阙主任说了一点,他们那边的态度就这样拖着?”杨冲锋对那边的情况了解不多,也不知道之前县里跟对方怎么沟通的。
“也不是,据说三年前柳河这边和对方协商解决两省交界的污染问题是,他们的态度恩热情,也很中肯。当时对厂家也进行了执法,要他们整顿,对已经排放了的污水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处理,任溪水流动带走。只是,十天半个月后,厂家又开工上马继续排污。这两年,我们也多次和对方联系,每次情况基本相同,如果只是简单的说一说,对方也不会当回事,郑重上门,也就维持十天或半个月,说起来也算给我们面子了。这种情况,全国多了去了,都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但几个村的人却拖不起啊。”
“我们都知道,对方也知道这情况。但是,实际情况却牵涉到方方面面,也不是说要将厂子关了就能够关了的。”朱志飘说得无奈,“七里乡不仅是茶树村的几个自然村,其他村多少都受到华星镇的厂子影响,但那又怎么样?我们在下游,对方县委县政府也不是不抓环境保护,我们几乎拿不到他们的错,每一次都配合我们工作,算给柳河县面子了。县里和华星镇都要经济效益,而那几个厂就是华星镇的经济支柱,单纯卖矿和粗炼制后,价格就完全不同。要是把厂关了,华星镇哪里肯答应?全镇的人也不会答应,更涉及到县里的政绩,是不是涉及到更隐秘的东西,没有证据也不能说。就这样,厂家和我们玩迷藏、打游击,关关停停一直拖下来就是关不了。”
实际的情况比想的要复杂得多,原先在一些新闻里就见过类似的情况,不仅仅是地方保护主义,还会牵扯到一些领导的私人利益。关了厂,就会大为损失他们的私利,这才是最严重的事情,也是这些污染厂无法彻底关掉的重要因素。杨冲锋不会将失去想得那么轻易,见赵莹眼里充满了不满,便暗示她别乱说。杨冲锋会照顾朱志飘面子,但赵莹不会替她着想的。
“情况虽然复杂,我们总得要努力去一步步走才是,直接涉及到的茶树村就有几百人,加上附近村子,就是一两千人。”杨冲锋说。
“是啊,代价太大,我们担不起啊。”朱志飘说着,语气里的无奈和无力让人听了感到格外沉重。是不是对杨冲锋这么热情处理这事,感觉到那种没有经历过还不知道其中艰难的感叹?
“冲锋县长,说起来我们作为县领导,也有责任和义务来协调好对方,督促对方将污染厂进行处理。这样吧,先开一个常委会,慎重讨论出方案来。”
“好,书记,我这边让政府办也准些准备吧。”
“行。”
政府办的材料还没有准备好,县委这边已经招考常委会,讨论如何处理七里乡茶树村的污染问题。杨冲锋参加会议,赵莹那边在见朱志飘是心里对县里的态度就不满,常委会杨冲锋也不会带她进去,在县委外车里等着,这种时候,他显得极有耐心。
常委会里,让杨冲锋再一次领会到茶树村那里的污染问题,要解决起来难度会有多大。常委们都一直同意要和对方交涉,要想办法让对方将厂子停下来,或者一点要将污水处理达标后再排放,说得言辞振振。可真要说到具体谁来负责,谁来和对方纠缠,谁都不肯将这事接下来,反而有不少的人看着杨冲锋,意思要杨冲锋将这样的事接下来。只是谁都不肯开口,怕将事情推给杨冲锋不成,反而落到自己头上。
说着就将讨论的主题偏离了,说起这么些年来和对方的一次次往来交割,给人一种极其辛酸的感受。有说着骂起来的,也有争论后觉得这是无可奈何的存在,处在下游,只能自甘认命。杨冲锋听着,也听出了一些和对方交涉的规律来。
张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