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这时,方才那几个巡夜的扶苏弟子又转回来了,他们瞧见落骨,远远地便吼道:“什么人在那里!”
吼完之后,他们手执长剑,提了灯笼,冲过来,将落骨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方脸窄额的少年,举高了手中的灯笼,将落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颇为严厉道:“你叫甚名,出自哪殿?不知扶苏有宵禁?扶苏卯时起,戌时息,现在已经快临近亥时,为何还四处游荡不归寝?”
落骨拉紧了身上的外衣,双手护在胸前,才能抵御住入夜的寒冷,轻抿唇角,说道:“我是住在安风院的,名唤落骨,方才我见这边有人,心觉异常,遂追了过来,没顾忌门规,落骨知错了。”
“胡说八道!”
方脸少年剑眉一挑,怒道:“我等将这附近仔仔细细巡查过一番,之前途经此处,亦是未发现任何异常,你信口胡诌,是想逃避惩罚是吗?走!跟我去戒律室领罚去!”
话落,方脸少年便伸手拉住落骨的胳膊,要将她带往戒律室。
若是进入扶苏之前的落骨,方脸少年敢如此拉她,她早就提了拳头将他暴揍一顿了,如大半书籍,知晓这人界,有人界的处事规则,她断不能像之前那样由着性子来,因而即使被方脸少年架着走,亦未做任何抵抗挣扎。
不多时,方脸少年便架着落骨倒了戒律室。
戒律室是一处敞于山口的独立大殿,此刻大殿之内,灯火通明,想是应有人在此领罚。
方脸少年架着落骨,对着其他几个少年说道:“你们且在此等我,我将他先送进去。”
另外几个少年点点头,表示知晓。
进入大殿之后,落骨看到院落内,种植了无数菊花,时值初秋,菊花尚未完全绽放,一个个裹紧了花苞,犹如含羞带怯的少女般,忍不住深深地嗅了一口。
花虽未开,香满自溢,甚是好闻。
戒律室,落骨当然知晓是何地,从书中了解到的所谓惩罚人的地方,皆是阴森恐怖,置放了无数刑具,还必定有个凶神恶煞的惩戒人,而扶苏这戒律室,似乎有些不同,没有刑具,没有被惩戒人的鬼哭狼嚎,有的只是满院花卉,与宁静怡然的大殿。
进入大殿后,大堂中的长案几后,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绾好成髻,衣着严谨,面容却尤其年轻,似刚过而立之年,身材略微胖了些,一张圆脸看起来平易近人,与书中形容凶神恶煞的惩戒人模样着实有些不同。
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连来人了都未察觉。
方脸少年放开落骨的手,走到长案几前,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书,喝道:“长坤你是不是又在看甚少儿不宜?”
手中的书被夺,长坤立马起身,劈手将自己的书夺回来,嗔怪道:“何业,你又冤枉我,我是那样的人么?”
“嘁!”何业嗤笑一声,说道:“既然不是甚少儿不宜,你慌张作甚?”
“嗯?”
长坤将书籍不露神色地放到椅子上,眉毛轻挑,说道:“我何时慌张了?你哪里看出我慌张了?我很淡然自若好么?只是你突然抢我书籍,我是自然反应,将自己的东西夺回来而已。”
“懒得再跟你扯嘴皮子,就你这样无法清心寡欲,也难怪只能在这戒律室当个戒律人了。”何业朝着落骨努努嘴,继续说道:“呐!这小子不守门规,宵禁钟敲响之后,还四处溜达,夜不归寝,你好好惩罚惩罚他,让他知晓这扶苏门规,可不是发给每个人用来垫桌脚的!我还得值夜,先走了。”
话落,何业一甩衣袖,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
何业走后,长坤绕过长案几,走到落骨面前,将她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问道:“你叫甚名?出自哪殿?”
既然对方对自己微笑,落骨自然也以笑回之,说道:“我叫落骨,住在安风院。”
见落骨不说自己师承哪殿,长坤当她还未有拜师资格,于是不再追问,说道:“你跟我来。”
长坤带着落骨,进入后殿,后殿置放着许多书架,书架之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数书籍,而中厅,则置放了数十张长案几,同书架般,排列整齐。
一进入后殿,落骨便看到了靠窗的那张长案几前,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少年此刻正低了头,手执毛笔,照着一本书册,在另外一本白皮书册上奋笔疾书,而长案两边,堆着两摞高高的白皮书册,甚至地上还堆着一摞高高的白皮书册,兴许是过于专注写字,并未察觉到后殿进了人。
长坤轻手轻脚地走到少年面前,深呼吸一口气,卯足了劲儿,猛拍一声长案几,吼道:“阿吉!”
百里匡吉被长坤一吓,浑身一震,手下一抖,笔锋一歪,方写好的一篇《玄经》便被毁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毛笔,眉峰拧结,气得握着毛笔的手剧烈颤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向长坤,骂道:“你是不是脑障?不看你的少儿不宜,跑进来作甚?还毁了我一篇写好的字。”
长坤斜着眼,瞧了瞧百里匡吉写的那些字,歪歪扭扭,如一群黑色的蚯蚓滚了墨汁爬行过般,笑嘻嘻地说道:“就你写的这些字?方才那惊吓一笔,都比你之前写的好看,你说说你,人长得如此端正,为何写的字,却是这般不堪入目。”
闻言,百里匡吉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长坤,怨念颇深般说道:“还不是你不愿意帮我抄书,如若你帮我分担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