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阳一修不再看他,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他忽然想起左岸说他的指甲太长了,这样会残留许多细菌,而他将那小拇指的手指甲留长,确实给人一种娘炮的感觉,自己可是要做a的人呀!
他“啧”了一声,情不自禁地咬着手指甲。
“没错……这些,是我发的。”尹康紧耸的肩膀像是放松似的,瘫了下来,他接着说:“当时我才从监狱里出来,很想见她,我一直给她打电话,但是她一直都不肯接我的电话,所以后来我就给她发信息,可她还是不回我,后来我就想着吓吓她,也许她被吓到了,就会想起我了,就会接我的电话了。”
“然后你就给她发了这些恐吓短信?”阳一修从关杰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指甲钳,然后将自己留了多年的小拇指指甲“咔嚓”一声剪断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指甲追不到左岸,他在心里为这指甲默哀了半秒。
“是的,但是后来她很快意识到是我了,就给我打了电话,把我痛骂了一顿,之后我再给她发这些信息她都没回过了,所以我估计她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尹康的眼皮垂了下来。
到这里,关杰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富家公子好像是真的喜欢易安安,雄孔雀展开尾屏,还不停地做出各种各样优美的舞蹈动作,向雌孔雀炫耀自己的美丽,以此吸引雌孔雀,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在那个人面前做一些奇怪的举动,为的就是吸引那个人的目光而已。
而尹康之所以发这些信息,也不过是吸引易安安的目光,希望她注意到自己。
“可警察同志,我真的只是发了这些信息,并没有杀了她呀,我那么爱她,甚至为了她去打断项章的腿,坐了半年牢我都没后悔,我怎么可能杀她!”尹康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阳一修脸色一正,最后一丝和颜悦色陡然消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尹康,好一会儿,他才移开了目光,对着关杰说了句:“放人!”
阳一修走出审讯室,他双手插在兜里,往办公室走去。
他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后脚便被夏侯一把拉住了。
夏侯的劲儿用得大了些,由于惯性,阳一修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想摔死我啊?”阳一修不悦地皱着眉。
夏侯自动忽略他的谩骂:“头儿,张局找你!”
“找我?”阳一修问。
“嗯,叫你快去!”夏侯点点头。
阳一修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点燃,便往张局的办公室走去。
……
局长办公室门口,阳一修把烟蒂捻灭,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拉了拉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张局的声音:“进来!”
阳一修推开门,局长办公室除了张局还有一位客人,而这位客人阳一修也是认识的。
他表情有些诧异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尹框,而尹框却没有抬头看他,他手里拿着一个茶碗,对冒着热气的茶碗轻轻吹了吹。
张局喜欢烹茶,也喜欢品茶,他有一套上等的青花瓷茶具,一般只在贵客到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上次上头来人的时候阳一修有幸见到过一次。
同样是爱茶之人的阳一修对这么完美的茶具自然是过目不忘,而这时,尹框手中捧着的正是青花瓷茶碗。
呵,老匹夫!阳一修低头不动声色地嗤笑了一声。
“小阳,过来坐!”张局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看起来刻薄又古板。
阳一修点了点头,便径直走了过来,坐在张局身旁,尹框对面。
尹框轻轻啄了一口被他吹凉的茶水,然后将茶碗轻轻放在矮几上,青花瓷茶碗和红木矮几亲密接触的一瞬间发出“叮叮”一声清脆的响声,尹框的举止大方又文雅,简直让人忘了他是个暴发户。
阳一修耐心地看着他喝茶,毕竟是在领导面前,他总是要忍受领导的朋友装逼的,他坐姿乖巧得就像是一年级刚上学的小朋友。
给他一颗糖他仿佛都要奶声奶气地说一句“谢谢叔叔”,可阳一修终究不是个“敬个礼,握握手”的好警察,过了一会儿,这僵持的气氛终于让他有点不耐烦了,他抬了抬眼皮,双手抱在胸前问:“张局,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张局推了推老花镜,没答话,目光却落在了对面尹框的身上。
尹框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他又看了看阳一修,“请问阳警官,我儿子是不是真的杀了易安安?”
尹框镇静得有些诡异,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的家长会有两个反应,一个是激动,相信自己的孩子真行凶了,然后抱怨自己的孩子,怨天尤人,大喊大叫,另外一个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杀人,然后对警察咄咄逼人,不停地要证据。
尹框显然不属于这两种反应,他的表情十分平静,语气也十分平和,仿佛他问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就像是在问他家小孩是不是抢别人家小孩糖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阳一修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双眼细细地打量着尹框。
尹框倒并不心虚,毫不客气地与他四目相对。
好半晌,阳一修收回了目光,摇摇头说:“没有,他并没有杀人,只不过发了恐吓短信!”
尹框重重地呼了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了似的瘫软下来,他轻轻靠在沙发上,以一种十分轻松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