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女眷,常年在后宅内院,哪里见过这些情景。丽姐儿事后想起来,也只零星记得飞速的光,无所不在的血迹,哀号声声,兵器相撞,云里雾里一般,好似一场梦。
青杏倒在地上,疼的忍不仔出来,丽姐儿上前抱她,却不想竟成了他人误伤的对象。也不知过了多久,两耳再无噪杂之声之后,丽姐儿才将埋在青杏脖颈中的头抬起来,撞进了一双绿眸中。丽姐儿呆住,只见对面的赵晏殊眉头紧皱,衣衫褶皱,脸上还残留一道血迹。
丽姐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身上的斗篷并着水红的小袄被暗器擦过,撕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棉絮随风而飞,狼狈而落魄。
赵晏殊当即就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丽姐儿的身上,又张罗寻回徐家四散的仆妇丫鬟带丽姐儿等人去医馆药堂。徐家众人除了青杏受伤,林氏受了惊吓,一时神志不清之外,其余人等都无大碍,不过是扭了脚或是摔了腿,不足为虑。
幸好徐家的马车并无缺损,管事并着赶车的余惊未消,却还能带着众人去最近的医馆。
“别挑最近的药堂,那里人多,怕是轮不到我们,去个差不多近的。”丽姐儿眼看着绿萼用帕子死命地按住青杏的伤口,血渗透了帕子,又从绿萼细白的手指间渗出来,心里发颤。
一路上,丽姐儿瞧见相国寺前街面上凌乱不堪,血迹遍地,零星的尸首,或大人或孩子,让人心有余悸。徐家的马车刚刚驶出街道,整个相国寺就被戒严,只进不出。
待到了医馆。医者先给青杏止血上药,后又诊脉开药方,保证青杏并无性命之忧。丽姐儿这才安心。青杏的伤在右肩,并不是要害之处。医者又从伤口中挤出来暗器银针,虽不是毒物,丽姐儿却不敢大意,用帕子包好收了起来。林氏不过是受惊,也并无大碍,开了几付压惊药,算是了事。
丽姐儿随后又张罗众人回家。一到家。就吩咐人去寻徐老太爷和徐熹,随后就安置林氏歇息。
“幸好你没事,否则娘怎么办。”林氏余悸未消,双眸闪动。战战兢兢地道。
“没事了,娘亲就当作是做了一场噩梦。待会儿榴花煎药来,娘亲一口气喝了,再睡一觉就都好了。”丽姐儿叫来几个弟弟围在林氏身边,直到林氏喝了药。睡着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在这里守着,谁都不许擅自离开。”丽姐儿对几个弟弟道。
“是。”几个弟弟都大了,渐渐明白事理,懂得轻重,不像以前那般顽劣。
丽姐儿又匆匆赶回藤萝小筑。去看青杏。青杏已经喝了药,一脸苍白昏迷不醒,看着样子格外憔悴。
“去请白女医,再把我手头的那支五年的人参拿出来给她煎煮了喝。”丽姐儿吩咐碧草。
“是。”碧草道。
“青杏忠心护主,我自会保全她。吃穿用度,请医延药,不怕花钱,只求保她一命。”丽姐儿对众人吩咐道。
青杏和主子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且不说丽姐儿与青杏这么多年的情分。只说伤成这般,丽姐儿再不表态,以后怕是没人愿意为她尽心尽力地办差了。
事发突然,青杏这般受重伤的丽姐儿自然要大加奖赏,当时自顾自逃命的,丽姐儿也不打算追究。本来嘛,人命关天,只顾自己也没什么,反正丽姐儿也没顾忌她们。不赏不罚,理所应当。
“但凡当时护着我与太太的,都赏银十两,忠仆自然有忠仆的好处。”丽姐儿又道。
当时护着丽姐儿和林氏的,除了两人身边的大丫鬟就无人了。小丫鬟,粗使婆子竟无一人出头,丽姐儿心寒又后怕,觉得自己得整顿家中的下人了。
这时徐老太爷带着小厮鸣琴回来了,丽姐儿匆匆赶去迎,却见到曾祖父头上扎着白布,还渗出一圈血迹。徐老太爷走路有点瘸,被鸣琴搀扶着,一拐一拐地。
“这是怎么了!”丽姐儿连忙上前扶住曾祖父的另一边。
“今日与老太爷去永禄街淘换古物,不想一群歹人在街上乱砍乱杀,小的武艺不精,让老太爷伤了。”鸣琴脸上也挂着彩,鼻血一直在留,额头也青了一块,看着挺吓人。
“这么说,不只是寺庙,京都各处都乱了。”丽姐儿心里咯噔一声。
鸣琴说他武艺不精,那是自谦,要知道鸣琴的功夫是出了名的好,恐怕是被曾祖父拖累了。且那群歹人,怕都不是乌合之众,而是各个武艺精湛。
徐老太爷的伤并不重,只是瞧着吓人。白女医来了,先瞧了老太爷,又瞧了鸣琴,看了青杏,又给林氏诊了脉,轮了一圈才拿着诊金走了。丽姐儿知道京都不安稳,连忙将家中的护院都调集起来,时时巡查,生怕家里进了歹人出乱子。
待徐熹回家,丽姐儿这才知道,京都各处出了逆党,搅乱四处,皇帝震怒,整个京都戒严了。
“这帮逆党着实大胆,他们甚至冲进了顺天府衙门,放了一批在顺天府大牢的人。”徐熹在户部当差,得的消息要比丽姐儿灵通。
“这批逆党从哪里冒出来的?京都重地,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徐老太爷已经恢复了精神,头上扎着白布与徐熹道。
“不知。”徐熹也摸不着头脑。
还有赵晏殊,丽姐儿心里有些不解。两年前,自定了婚期,那厮就被调去东北镇守后金边境了,没听说要调他回来,怎的在京都,大白天就见到他了?肯定不是撞见鬼,那人的一双绿眸又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