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还是如约而至,思齐透过沉重的眼皮感受到窗缝透过来的微光,挣扎着睁开迷蒙的双眼。纵使昨晚辗转反侧久久未眠,但她最终还是没敌过身体疲劳的摧残和周公诱惑的召唤,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她窝在被子里,皱着纤眉想了想,却似乎觉得一夜无梦,也好,没有眷念、没有委屈、没有彷徨,这样就很好。
昨日晨曦的微光中他唇角微弯的侧影,今早想起来竟像在梦中见过的一样。似乎醒来,便一切成空,是呵,在他眼中的她,原来只是个自私、跋扈的大小姐啊,他说出来的时候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仿佛想起来就在眼前。
她坐起身来,头有些昏沉,令她不禁伸手抚了抚额。手掌上传来因与额头抚过而产生的刺痛,她看向手掌中那道微红的伤痕--昨晚她用随身的匕首撬马车上“金色锦鲤”标记的时候,一不小心,锋利的刀刃划过掌心,当时并没有流血,只留下一道白色的细缝,她就只是低头看了看,就一边把那块标记扔进车厢的火里,一边嘟嘴低咒“还想跳龙门,变烤鱼吧你”。
可是从五哥房里回来后,她却发现紧紧抓着的袖口都已被血浸湿,伤口周边有枯干的血迹和破碎的血痂,许是自己生着闷气太过用力,把已愈合的伤口生生按裂。
思齐在榻上翻出葫芦形瓷药瓶,细细地为自己再上了一遍药。黑色的药膏顺着伤口肌理渗入里层,带来细微的虫子噬咬般的疼痛,她却好像浑然不觉,犹自想着比起昨晚,这疼感已是轻了很多了,看来已是大好了。
“别人不在意我,我也还是要为自己和在意我的人,好好照顾自己的。”她垂下长睫,缓缓地说,像是劝慰着自己,又像是说着郑重的宣言,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空落落的自嘲意味。
思齐用左手就着铜盆里的清水细细地洗干净面上的每一寸肌肤,指尖划过眼角干涸的泪痕,拈指润湿唇角干燥的卷皮,抚平仿佛因眉心过度纠结而留下的褶皱。
对着铜镜,她轻笑,笑得空灵清透。姣好的容颜映在铜镜里,朦朦胧胧,好似开放在早春薄雾中、晶莹剔透、却无人欣赏的琉璃花。
过了一会,思齐开始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多,一个小包袱就能装下;可是心情呢,却似乎收拾不来,满满当当、沉甸甸的撑得她的心都要炸开的感觉。
她理智觉得还是要跟五哥他们打个招呼再走的,但情感上又不想面对他,昨晚的事她还是很在意的,觉得他怎么可以问都不问清楚直接就那样贬斥她,还是说他存在这样的想法已经很久了,昨晚的事只是个导火索呢。
她赌气地噘嘴想,不就一个人回个家嘛,她本就不是小孩子了。
“噔噔噔”地下楼,靴底踩得木质楼梯很响,她却也不想放慢,谨小慎微都被人认为是飞扬跋扈的了,那还不飞扬下、跋扈下实在对不住自己的名头。
敲敲一楼的掌柜房门,出来一个头发蓬乱、还打着哈欠揉眼睛的男人,思齐赶紧掏出袖囊里的一角碎银,跟他结自己房间的账。
他掂了掂那角碎银,随手开了柜台的银箱,翻找了一个就比米粒大一点的碎银递过来:“找你的!”
他按在碎银上的指甲缝里也不知什么青黄的玩意儿,他眼神迷离,眼角沾着一大坨眼屎,思齐皱皱鼻子,实在不想伸手去接,便回道:“赏你吧。”说罢,转身就跑。
她小跑出客栈的大门,清晨独有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她有点贪婪而陶醉地深吸着,顿时就让她昏沉的头清明了许多。她伸开双臂向着大街另一端上冒出半个头的太阳,是啊,这是全新的一天,而前方是,今早才刚刚开启的、一个人踏上的归程。
------题外话------
“存稿精灵”(托腮):好像今天有81个人看过了耶。
顾欣然(埋头):就只有我的第一读者收藏,其他都没人收藏的……
“存稿精灵”(大眼巴眨):那就当写给第一读者哥哥看的好了。
顾欣然(垂头):问题是,他也就看了两回就没看了,看来我得好好反思了……
“存稿精灵”(大眼巴眨):我最关心的是,你改稿期间我有米有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