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曙是郭将的七子,碍于这份情面,他带兵时,齐深这边的人,虽有不服,但都能忍着。
郭曙同乐山抱怨,“你瞧见袁厉的了吗,但凡我说一句话,他一定没有好脸色,还有那个像罗刹的齐蕴,这两个人,此前见我,还有点礼数,现在见我,恨不得拿刀就能砍了我。”
乐山敲了敲脑袋,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被他说出来,总有些讨喜。
“郭曙啊,你父亲现在是汾阳王,一等国公,你几位兄长,最差也是西南节度使,只唯你,没有半点封号,这一遭,这个事情只要你做好,你家父兄长,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然则,你不去自家的营里,跑来西山大营,又途什么,所以郭曙,你安心,区区一个袁厉而已,莫怕,你现在是总兵亲封的参将,主军演一任,只要你带好这些兵,不出半年,这几千人,定能为你所用,届时,你手里可以带的,又远远不止这些小兵了,整个西山大营,只要你想,都可以随你驱使。”
这之前,没人这样看重他。
“陈乐山,”父亲老说,他不是个将才,这半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上战场,“我真的可以?”
“你不信?”
“我不信。”
齐深营下三个猛将,齐蕴与袁厉,皆是副将,营中权势,一手遮天,尤其是袁厉这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彪悍侉子,性嗜酒,脾气比齐蕴还要冲,要他对细皮嫩肉的郭曙道敬,委实很难。
乐山休息够了,从草垛上起身,拉了郭曙一把,“不出三天,我足让你深信不疑。”
军演之任,郭曙没有说话权,基本上还是袁厉与齐蕴同在操持,二人不相上下,到现在,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出来。
乐山嘱咐郭曙,两个字,勿急。
午时,乐山在营前看袁厉的操练,看了有一会,身后来了人。
是铃铛,早间听闻陈外委来找她,趁着这会有功夫,她偷偷溜了出来。
“铃铛啊。”
“外委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她想不出来外委会来找她的原因。
“哦,是这样子的,”乐山便将她家里的事与她说了一遍,应小灯笼的请求,“你家那丫头,年纪不大不小,又不如你,会些手脚功夫,放在家里,确实不像话,我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你的意思。”
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她一月才回一次家,自然很多事情不知道,舅舅之辈也欺人太甚。
铃铛自责少许,又觉得外委为了这点小事亲身来问她,礼太重,担受不起。
“外委你觉得合适,铃铛便觉得合适。”只是,她低头还有些话要说,自然是说不出口,脸色变了又变,终还是说了,“外委,铃铛知道你调来了总兵的营里,你是有出息的人,但铃铛没有太大的期望,铃铛,只想做外委手下的人。”
“铃铛,”乐山自己都尚且难保,只恐无有意外,怎么还能让她跟过来,乐山着实想叹一口气,“哎,铃铛这名字,不是很常见,却也不是太有意,你家里面,是怎么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突然听她问,铃铛沉浸在自己想的事情里,暂没有回过神来,她咬了咬嘴唇,“铃铛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是入营前,记册的人嫌我的名字太柔气,临时换的。”
“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我,大名安闻铃。”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果然是读过书的名字,“这名字,一定是你父亲取的。”
“正是呢。”
“那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思考了一时,乐山应她,“至于你来我身边的事,我暂不能应你,但我答应你,对于你家妹妹,虽然她此番入府,是做些府里丫头们的细活,但我自不会亏待她,府里应有的待遇,不少她分毫,我也不签她的卖身契,时候到了,她想出去了,自然让她走,何如?”
外委提出这样优越的条件,铃铛很受感动,她嘴皮子笨惯了,想说些喜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乐山看了她半会,笑出了声,“行了,绵薄之力,担不得你一个谢字,全你当那日替我受一鞭的回敬,你待我几何,我都看在心里了。”她也承诺,“哪日时候准许了,会让你过来的。”
晚间与郭曙分别,驾马往城里头去郭曙受了一日的气,还想着去楼里喝点酒,乐山推却了,“你既是要去楼里,有这个功夫,不妨帮我打听一个人。”
“哟,什么人呐?”
“附耳过来。”
快马回了城东,巷子里,早有人在等她。
今日伯父出牢,大房喜庆,又不敢大声喧哗,只在家里摆了一桌席面,邀了几房的兄弟,说是来聚一聚。
小厮等她,为的就是这个事。
“几位老爷已经侯着了,只等您过去呢。”
事情多,就不讨酒喝了,“跟老爷说一声,今日公务繁忙,没有时间走动,改日清闲了,再去沾个喜庆。”
“哎,好嘞。”小厮一路跑着,又去回话了。
回屋里稍稍洗漱了一番,心静不下来。
嘱咐外头的问兰,“明日派管家去接城南来的那个小丫头,”安置是个问题,那丫头,与媛儿一般大,“接到,就先放到三小姐那里去,上下打点,你仔细说一声。”
“究竟是什么丫头,小姐你也忒重视了些。”
“我见这丫头,确实有些可怜,但主要还是欠的人情,总该还。”
乐山在案上看了半晌的书,屋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