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山下的凡人村落浓烟滚滚,伏尸处处,惨死者无不身首异处。
一名农妇顾不得身后丈夫撕心裂肺的惨嚎,怀抱三岁的幼子,披头散发地冲出茅屋。刺鼻的浓烟熏得她不辨东南西北,捡了一个方向发足狂奔,紧跟着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蹄音,夹杂着男人阵阵兴奋的嚎叫。
锵!
农妇脖颈一寒,亡魂俱冒。
兽吼咆哮声中,一名虬髯大汉突然从她身旁掠过,手起刀落,农妇的人头抛向半中。那大汉倒转长刀,挡住pēn_shè来的血水,两腿猛夹座下骑兽,标射出去十多丈。
另一个方向,一支箭矢呼啸而至,将农妇下落的人头生生钉进前方的一颗树干,箭尾兀自颤抖不止,滴落着混杂脑浆的鲜血。
农妇四肢抽搐的躯干倒在地上,怀中的孩子滚落在血泊中,推了推母亲,撇开小嘴放声大哭。
“唐山,这个女人是被我斩杀,你只射中了死人的脑袋,这一局是我赢了。”提刀的大汉调转兽头,脸上挂着得意的表情。
“唐牧,你不要得意。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言之过早。”
唐山收回长弓,缓缓拔出佩刀,目光与唐牧虚空碰撞,蓦地一声大喝,一前一后往中间的孩童狂奔而去。
那孩童止住哭声,咯咯一笑,茫然不知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十丈的距离转瞬即逝,突然斜地里射来一根长矛。
第三名男人从另一个方向腾空扑来,放声大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赢的不是你们,而是我!”
长矛洞穿了孩童的小腹。
唐山与唐牧心中一沉,正为输了比试暗自懊恼时,突然发现孩童身旁出现了一名蓬头垢面的老道士。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走过来的,只知道时间好像顿挫了刹那,他便已经站在了那里,亘古远如千年矗立的礁石。
孩童胖嘟嘟的小脸上尽是痛苦,无助地伸着小手,咿咿呀呀。
老道士低头一叹,轻轻抚上他的小脑袋,孩童犹如风干的砂砾随风而散。
唐山和唐牧相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不用多做交流,二人并肩多年,心意相通,同时抛掉手中硬弓,指尖绿芒闪动,两柄灵气四溢,刀刃湛蓝的弯刀往老道士激射过去。
老道士望着万里晴空纵声长啸,顷刻间天地风云变幻,陷入刹那的昏暗。两柄弯刀抵达他身前三尺处接连坠地,像是离岸的鱼儿弹跳不止。
唐山二人失声惊呼:“大乘!”魂飞魄散下催动坐下兽骑亡命奔逃,突然眼前一黑,翻身落地,已经被他们射出去的弯刀削掉半个脑壳,连体内的神魂都被刀锋搅得粉碎。
余下的那人心胆俱寒,刹住冲势,结果又被一柄长矛穿胸而过。
天空的乌云越积越厚,飘落细细的雨丝。
三名周身水气缭绕的黑衣大汉悄无声息地来到老道士身后,其中一人道:“散先生,正事要紧,何必节外生枝。”
老道士头也不回地淡淡道:“那么多年都挺过来了,你家大长老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何必急于一时。”大袖一挥,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黑熊立于黑熊山的一座孤岩,举目远眺,枯黄的原野一望无际,满目苍夷。在天地的接壤处,几处破败的村落腾起冲天的火光,隐隐传出老弱妇孺临死前的惨叫,老黑熊眼前恍惚浮现出当年人族攻破妖源之地,族人绝望而又无助的面容,但他那粗豪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动荡。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磨去了他性格中与生俱来的鲁莽,每到生死关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刚毅。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他老黑熊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谁若再来侵犯他的家园,他定然要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老黑熊仍保持着笔直的身姿。
全身湿透的老长虫哈欠连天地道:“老大,唐家的人在侵扰山下的百姓,我们是否出手管一管?”
老黑熊半晌不语,目光移向暗沉的天空,突然闷声道:“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回家了?”
天一冷,老长虫便忍不住发困,神思不属道:“家?咱们四海为家,这黑熊山就是咱们的家。”
老黑熊咬牙道:“是啊,妖源之地已经没了,这黑熊山就是咱们的家!”
老长虫忍不住提醒道:“老大,山下……”
老黑熊喝道:“已经来不及了,该死的都死光了,来年开春,咱们再去抓一批人过来,山下还是一片繁荣。”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唐家子弟身为修道者,竟然去祸害凡人,唐隐绝一死,就是他们唐家大祸临头之日!”
唐三刀五短身材,脸带刀疤,一对眸子注视着黑熊山方向,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人手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天是我唐三刀出山立威的第一战,千万不能出任何的纰漏,否则老大、老二又该有借口在老头子的面前搬弄是非了。”
立于他身侧的心腹手下唐敬远道:“三爷放心,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三爷一声令下。不过……唐山和唐牧那边似乎出事了,我向他们一连发出了十多条讯息,他们都没有回复。”
唐三刀呲牙露出一丝狰狞:“他们肯定又去凡人的村落找乐子了,且不管他们。天月、天星和天阳虽不是我唐家资质最好的孩子,但他们总归是我唐家的人,不是谁说杀就能杀的。我本想将李天风抽魂炼魄为他们报仇雪恨,哪知黑熊寨抢先灭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