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客栈。
夜凉如水,一缕月光自半开的窗棂中倾斜着照入房内。
孔兰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想到不几日就要回到家中,除了受到父亲的责备外,还要受尽亲朋好友的嘲笑,她的心就不由得缩成了一团,刚被休时的好心情被这份担心给冲得淋漓尽致。
正胡思乱想时,听到门上响起了“当,当”的敲门声。
又是什么人前来找她?不久之前,她已经被陆家人打扰过一次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找她来要玉石的,还在大晚上地便前来索要,她当时一声冷笑,把玉石随便扔给了一个下人。
说起来也怪自己,当时竟把玉石忘记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来了。她平日里不怎么戴首饰,早把这玉石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只当首饰盒里所有物件都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
现在见不知道什么人又来打扰自己,只恐又是陆家人。不由得眉头皱了皱,没好声地问了一句:“谁?”
听低门外一句低沉的男子声音答道:“我。”
声音听着颇有磁性,倒有点像是她那曾经的夫君陆岩的声音。但她绝不相信会是他,今儿晌午在老太太房中,老太太问他要不要去看看自己时,他那声干脆的“不必了”让她印象极为深刻。想来他也不可能会因为什么事来找自己,尤其是在这大晚上的。
“你又是谁?”她警惕地问。她一个妇道人家,夜宿客栈,多少得多安个心眼儿。这夜深人静之时,听着陌生的男人声音,让她无由地一阵心慌。
只听那声音在说:“小生姓陆名岩。”
难怪听起来有点耳熟,竟果真是他。她疑惑他来此的目的。
“你来这儿作甚?”她没好气地回他。
“你先开门。”他说。
“这位公子您还是请回吧。这大晚上的,多有不便。再说了,我们尘缘已尽,自是不必再相见了。”她冷冷地回道。
“可否先开门再详谈?”他不依不扰。
“无此必要。”她冷然答道。
这时客栈门外响起另一个声音,有人在问:“陆四少爷?您怎么会在此处?”
只听得陆岩的声音说道:“小二,这客栈可还有空房?”
“有,陆四少爷请跟我来。”
孔兰听闻陆岩竟要在此夜宿,颇为惊讶。这荣江镇距离明城也就骑马一会儿的功夫,他这是所为何事?还是他真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自己说?她本想听他说明来意,但就是不想见到他。
还是,自己带的包裹里还有其它的陆家的贵重东西?
想到这儿,她从床榻上起身,走到窗前放有她行李的桌前,把包裹打开,仔细查看她的行李。
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包裹里有陆家的什么东西。当然,她身边不是一件陆家的东西没有,她身上的衣服倒也算是陆家的,毕竟,那是去年中秋节时老太太帮她添置的。那天老太太帮府里所有人都添置了一件新衣,连最不起眼的下人都有。
正在她思想时,听到外面有人走动,顷刻,又听到房间开门的声音,又听得店小二的声音说:“陆四少爷,您好好休息,小的就不打扰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来找她,但不管因为什么,他跑来这客栈,并留宿在此,都让她够心口不适的了。
估计明天他也是这样苦苦纠缠。然而,她真心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他若真有什么要紧事,就让他去她家去和她父亲去说吧。如此,她便不用再见他面。
想到这儿,她的眉头稍舒展了些。然而转念又想,要是明儿一早他便早早起床在门外等候自己,那又如何是好?
她决定立即起身,连夜赶到另一个镇上去。虽然走夜路让她害怕,但总比要看见他那张无情无义的脸要让人好受些。
她拿了包裹,怕关门的声音惊动了陆岩,便未关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过过道,去楼下结账去了。
结好了账,她便出了客栈,往东走去。
好在月光皎洁,走夜路没那么让人心慌。
她匆匆走着,想着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另一个镇上,她决定夜宿乡民家里。
她从大路上拐向乡间小道。也不知是因了乡间小道坑坑洼洼,还是因了她日间曾在江中受了凉气,刚拐到乡间小道不久,她的腿突然又抽起筋来。她弯下腰,揉着抽筋的那条腿,痛苦地想:“怎地今日竟如此不顺?”搓了一会儿,那腿方才不再抽筋。
刚站起身想继续行路,忽听得大路上有马鸣撕的声音传来,月光下一人骑着马正在大路上走着。
未曾想,那人在大路上的小路入口处,停了下来。片刻之后,那人那马朝她所处的方向赶来。
“定是他了。”她想。不由皱了皱眉。
只见那骑马的人越来越近,直到在她面前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起身下马。
她看清了,正是陆岩。
月光下,他显得更为英俊,面孔更为棱角分明。
但见他双眸幽深,直视着自己。她呆怔了一下,随即说:“你到底所为何事?要是你为的是怕我带走你家的什么东西,你搜便是。”说完,手上的包裹向他一扔。
冷不丁的一个包裹向他扔来,他不由自主地接住了。
但他却只拿着包裹,也不打开,只呆呆看她。月光下,她的样子异常清丽。虽日间曾落入江水,她也未来得及补上妆容,然她天生丽质,脸上少了些脂粉,倒让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