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楼里最为远近闻名的,除了美味佳肴,其二便是楼中上好的柳竹茶。
凡茶叶肥厚的,味道很甜但不香;茶叶瘦小的显苦涩,而苦的则香。啜苦咽甘,茶也。
四楼。
阿柒侧着身子斜倚在窗棂上,眸光幽静,恬淡的望着楼下不远处的皇都月河。
若是月河,昨夜的花灯也应该不知被哪些孩童捡去玩耍了吧……
还有昨夜那人……
茶最喜宁静,人只有在天宁静、地宁静、夜宁静、心宁静中才能品出茶的真味与意境,实现与自然“润物细无声”的交流。
可惜,眼前有种暴殄天物的赶脚。
慕祁允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砸咂嘴,手中把玩着一只空茶杯,“要爷说这柳竹楼的招牌柳竹茶味道也就一般般,还不如爷做的凤梨酥,就爷做的那卖相,不是爷吹嘘,就随便……”
“那是谁非说是要来的?”阿柒打断他,目光却依旧落在外边月河上。
慕祁允哼唧两声,侧着身子往阿柒那边靠去,刚想探头问‘外边有什么好看的’,就看见楼下一人带着另外几人踏进了柳竹楼,挑眉,“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阿柒也看见了那几人,“熟人?”
慕祁允‘嗯’了一声,起身叫了守在四楼的小厮,打赏了一两银子,去将人领来隔壁包间。
柳竹楼之所以能够在皇都立足,自是有着独特的优势。楼中分为五层,一二层多是平民寻常人家吃饭喝茶听书的地方,三层多为商贾富甲听乐赏舞,寻欢作乐之地,四层则是分为十二厢房二十四隔间,茗茶焚香,儒雅谈书,来四层的人不外是名人雅士吟诗风云,就是身份高贵之人讨论不足外听的机密之事。至于五楼,至今还从来没有人上去过,有人说是柳竹楼神秘楼主的休憩之地,也有人说是楼主金屋藏娇的地方云云。
外面的小厮收了银子,办事也极为是利索,一会儿就将人带到了隔壁。
只要他不说、这位爷不说,嘿嘿,这银子,还不来的简单?
既是讨论事情,自不会轻易移动隔间内阻隔声音的隔板,偏偏某只殿下是个有钱的,又花了几两银子令人搬走了隔板,听的一清二楚。
慕祁允挪到阿柒旁边,一手放在腰间,下巴托在肩上,将整个人往怀里带了带。
对于某人时不时无赖的动作,阿柒已经习以为常,爱咋滴就咋滴去。
某只殿下仿若偷腥般笑了笑,在阿柒耳边咬耳朵,“那人就是叶家的大公子叶陆鸣,若是那商人没有说谎,恐怕叶家如今做的也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之前那富商名叫刘大奇,能力一般,却愣是凭着油腔滑调的三寸不烂之舌在西北那块混的风生水起,平日里也就只是在云继和其他小国做个中介人,混点油水吃。
为人滑溜,对各行各业中那些不见人的勾当也算是信手拈来,后人经人引荐进了云继边境的一个马帮,原本那马帮只是几个沙匪白手起家,谁知这几年越滚越大,听说是与云继藩王搭上了边。
前些时日马帮匪首身死,云继又随之发生藩王逼宫,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从中看个一二来。趁着混乱刘大奇就跟着一个小商队出了云继,那商队领头的之前曾是马帮元老之一,后来不知为何叛离了马帮,听说刘大奇找上了门,无奈就带着人来了祁慕。虽说这苏家院子荒废了许久,也不知刘大奇那眼是咋长的,一来就看上了这院子,死活要买下。谁知一番院子,就出了那档子事,一片白骨差点将人吓了个半死。
那商队领头也就是叶陆鸣,听到消息也是一愣,刘大奇不愿惊动官府,便请了宋涟来查看。知道宋涟与珏王府关系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若不是恰巧出了这事,他还真是不知道世代忠良叶家现如今竟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阿柒不是多话的人,点点头,听着隔间那头的谈话。
坐在叶陆鸣对面的那几人似是外族,连带着口音甚重,“小皇帝虽被摄政王带走,却已是穷途末路,多谢叶公子及时为我王提供护国公主离开祁慕的消息。只要我王成功登基,叶公子必将是我云继之功臣。”
叶陆鸣倒是不甚在意,反而有些极淡的厌恶,“这是你们云继的事情,我叶陆鸣虽是个商人,与云继之间却只有交易,没有交情。若是你们妄想从我这里得到祁慕之事,只怕,你们这是找错人了。”
“那是那是,叶公子说的对。”那人应迎合着,嘴角却扯着一抹讽刺。
不过是个没落的世家公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你们这次找我来是要做什么?”叶陆鸣问道。
那人情绪飞掩,脸上重新堆起讨好,“是这样的,我王得到消息,说有人看见护国公主等人进了楼城,对于敌人我王从来不会手软。可,叶公子,您是知道的吧,楼城风云骑与我王有些渊源,不便行动,不知叶公子可否有人手帮帮忙,替我王……”
“不可能,”叶陆鸣皱眉,连带着声音冷厉了几分,“西北楼城乃是我祁慕边境防守,况又是风云骑驻守之地,难道还要让我叛国卖命不成。”
那人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叶陆鸣态度如此坚决,脸上的讨好也收敛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叶公子可不要把话说的太绝了,您虽是赤子之心,精忠报国,可不代表祁慕陛下会这样想,叶家再不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怕就要被人在背后戳断脊梁骨了。”见叶陆鸣表情有些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