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北在真皮椅子上坐了下来,似笑非,捏着雪茄缓缓地吐了一口烟,说道:“津禾那家伙和你交代的还真是清楚。”
“你接近无忧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璃城?”越清歌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哥哥说顾倾北的大志是在结束如今这般混乱动荡的世道,这也是哥哥为什么会一直暗中帮他的原因。越清歌听越津禾慷慨激昂地同她说这些的时候她亦是很受震撼,只是如今顾倾北如此明显地有意接近白无忧让她心中不安,以顾倾北的身份若是娶一方督军的女儿于他的家国理想自然是如虎添翼的。只是顾倾北城府极深、性格喜怒无常又行事狠辣,就算是出于身心也并不是白无忧那样善良、单纯之人的良配,更何况越清歌还担心顾倾北是另有阴谋。
“璃城?算什么,这天下都不能与无忧相比。”顾倾北将抽了一半的雪茄按在了烟灰缸里。他不在意越清歌对他的看法,只是将白无忧与璃城相比在他看来是对白无忧的侮辱,他不允许。这璃城、甚至这天下,他要,他自己会去打,白无忧不是交换的筹码。
“那么,顾先生接近无忧是为什么?”越清歌盯着顾倾北的脸,她虽然知道顾倾北如今的行事都表明了他对白无忧的心思,但还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话是否真的可信。
“只为无忧。”想到白无忧就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顾倾北的脸有些柔和,语气也异常坚定。
“如此顾先生的打算是什么?无忧是督军府的大小姐,璃城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盯着督军府,依你如今的行事若是传出去就不怕连累她的名声吗?”越清歌暂且信了他,如今最重要的也不是顾倾北对白无忧真心与否,最重要的还是白无忧。即使如今风气变了,顾倾北总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缠着她终归也不是办法。
“我自有打算,越小姐,我不会害无忧的。”顾倾北向来行事无人约束,他怎么想的便会立刻去做了,现在越清歌提醒倒是让他认真地想起了与白无忧的未来。前些日子对待白无忧随心惯了,只想让白无忧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今想来也是该正经地谋划一下,也好早些名正言顺向天下人宣布白无忧是他的,省得有些不长眼的总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那便好。”越清歌很想说如今白无忧受伤躺在床上可不就是拜他所赐吗,还敢说不会害她,想着还是快些去陪着伤员要紧,到底还是忍住了,转身就要离开了。
“对了,既然如今我已经同无忧一起去了香港,总不好在人前出现了,免得碰见熟人露了马脚,便也要同无忧一起住在你这里了,还请顾先生帮我准备一个房间,以后也多准备一个人的饭食。”越清歌站在门外说完这些,也不去看顾倾北那铁青的脸,便轻巧地为顾倾北关上了门。
越清歌旁的不知道,顾倾北对白无忧的真心倒觉得是能相信几分的,如今她也见到了白无忧,虽然受伤憔悴到底精神还是好的,便也暂时安心了些,踏着轻快的步子往白无忧的房间里走去。这边顾倾北差点没冲橙踊卦郊遥原本能同白无忧有好些单独相处的时日,这下倒好来了这么个碍事的,膈得顾倾北脸色铁青,出门咬着牙同明一说让越津禾那小子赶紧滚到他面前,又气冲冲地甩了门,像个生闷气的孩子。
越津禾来得倒是快,进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明一领着他来到了书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越津禾端着书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也不管这是顾倾北的茶。
“你妹妹要住在我这儿,你把她给我弄走。”顾倾北此刻已经平息,只是语气还是万分不善。
“你就为这事儿让明凯去学校接的我?我可是课上到一半被明凯那小子拖来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真是可恶。”越津禾气不打一出来,亏得他一路上忧心不已,也难怪明凯像个木头一样说不出理由。
“这事儿就挺不得了的,你妹妹一个女孩子住在我这儿像话吗?”顾倾北挑了挑眉,咬牙切齿。
“我看挺好,还能照顾无忧不是。”越津禾的气在看出来顾倾北的郁闷之后瞬间就消散了,幸灾乐祸地拿了桌上的钢笔把玩着。
“用不着。”顾倾北见他笑的奸诈,更是生气。
“那我也没有办法,清歌如今不是孩子了,我的话她也不一定听啊。再说了,她也是为了帮你,既然去了香港还是躲在你这儿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不是。”越津禾是打定了主意要看顾倾北吃瘪,说得分外振振有词。
“对了,既然来了,那我也得去瞧瞧无忧。另外,你这么盛情把我请来,中午自然是要招待我吃饭不是?好好准备,好酒好菜我都要。”越津禾说着站起来整了整长衫,慢条斯理地出了房门。
顾倾北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倒好,越清歌没送走又来了个越津禾,越家不是书香世家吗?怎么这兄妹俩一点都不像?耍无赖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更炉火纯青。眉头拧成了川字,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跟在越津禾的身后磨牙嚯嚯,越津禾却万分镇定,也没了方才的狡黠与随性。一身长衫,嘴角含笑,金边眼镜下的眼睛明亮有神,气质儒雅淡然,真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人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