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不喜欢舞文弄墨,却格外讲究江湖义气,这次宴请的宾客中,好几个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旁门左道。

比如说这位水流萤,就以制扇闻名遐迩,他是个长相阴柔的男子,长发垂下,如瀑如梦,单凤眼微挑,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打量周边的人物。

看上去扶风弱柳,实则喜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总能杀人制敌于无形中。

上次赵恒拿着水流萤的扇子送给乌云月,却被云阙道长婉言拒绝了,想来也是不喜欢这种诡异的氛围。

水流萤呈了一柄新扇给赵恒,作为贺礼,扇面是薄而透明的淡粉色,上面画着一个月下美人,对酒独酌,题了几句词,扇骨更是莹白光润,仿佛世间最清透的玉石,细细闻来,还有一股神秘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赵恒仔细收起那扇子,宿玉将苏卿卿护在身旁,低声吩咐。

“在场的人,都切莫深交。”

苏卿卿想起来之前乌云月说过的话,难免多看了水流萤几眼,那人碰巧也正看自己,一双眼睛勾魂夺魄,哪里像个男子,分明比女子还要阴柔万分。

“师兄,扇面上的美人我看着十分眼熟呢。”

宿玉愣了愣,随后恢复如常,“世间人物,大抵相似,也许卿卿不知何时见过这人一面,脑海中有了人形而已。”

“哦,可是我总觉得熟悉,这美人,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扇面上的那人,仿佛能听懂她的话,苏卿卿竟然觉得,那美人转了身子,跟自己对视许久,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美人还在倚石独酌。

江湖上有名的蜜三刀,却是个实打实的虬髯大汉,都说他话里藏蜜,最擅使毒,却没想到看上去如此粗犷的大汉,竟然能做出这样心思缜密之事。

他对着赵恒抱拳示意,又转过头来盯着宿玉看了几眼,也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苏卿卿觉得,赵恒这人若要做官,还是须得跟这些江湖人物划清界限为好。

毕竟朝廷江湖向来是互相忌惮,猜疑,甚至又不得不互相利用的存在,他一个刺史,费尽心力结交这些人物,难免不让人遐想万分。

席间,水流萤应其他人所想,讲起这扇面美人的来历。

“这美人是真实存在的,可我也只见过一面,故而做了她的背影,单单一个背影,却足以颠倒众生,诸位觉得,可是如此?”

在座的人无不点头,苏卿卿等他将下面的事情,宿玉给她夹了菜,又握住底下那双冰凉的手,帮她把衣服往下拽了拽。

“那年我去京城办事,路过碧水岸,阁楼里有个女子在抚琴,琴声悠扬动听,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底下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后来亲生变得凄凉起来,如怨如诉,闻者伤心,观者泪流。

女子起身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周边全是重兵把守,在她走下阁楼的一瞬间,全都将她护在中间,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那你可知道她是谁?”

苏卿卿好奇的问了一句,水流萤转过头来,故作神秘。

“诸位难道猜不出来吗?”

一时间皆是小声私语,苏卿卿有点莫名其妙,转过头来看宿玉,那表情,似乎宿玉也是知道的,大家都能猜到,这么一个美人,却是谁呢?

“天下之大,又在京城,敢如此兴师动众的,除了丞相之女,还能有谁。”

看在座人的神情,大约都是这么猜的了,苏卿卿了然,想来这人,自己肯定没有见过,宿玉说的对,天下的人,相似太多。

觥筹交错间,又有人提及丞相之女,“丞相千金为何深夜在碧水岸抚琴,这可有什么说头?”

水流萤喝了两盏酒,再不肯回答。

“曲水流觞,谁解其中意,故人已去,残梦留存,物是人非,却只愿朝暮年年。”

听上去云里雾里,苏卿卿喃喃,“怕是在等她的情郎吧。”

众人哗然,宿玉身子一滞,缓了笑意,“卿卿莫要妄言,丞相千金之事,岂是我们能妄加猜测的。”

“无妨无妨,今天只是赵某人的家宴,诸位放松,跟朝廷无关,莫要紧张。”

赵恒起身举杯,明月当空照,映进酒水里的那轮明月,随着水光晃动,逐渐破碎淋漓。

苏卿卿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微雨未停,她循着习惯去喊乌云月,门开着,她快步走了进去,被子叠放整齐,桌上的杯盏也都没有半分喝过水的痕迹,他的衣服行囊全都不见,苏卿卿忽然觉得胸口空了一大片,开口想喊他,却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她四处查看,却没发现乌云月半点踪迹。

宿玉走了进来,头发上沾染了雨丝,他手里捏着一封信,苏卿卿以为是乌云月留下的,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宿玉摇摇头,“不是师父。”

光亮的眸子瞬间灰暗,苏卿卿走到院子里,似乎看见一个人穿着白衣在那掬水洗脸,姿态从容,面容高洁,她走过去,手却被宿玉拉住。

“卿卿,那是幻影。”

果然,随着她话音落地,那白影已经不见了。

“师父去哪了,为什么要走?”

她明明还没跟师父说要隐退江湖的事,明明乌云月的病还未好,明明师徒三人刚刚团聚,他怎么就走了呢。

“听闻最近星宿大变,利于修仙,可能师父怕走的时候太过伤感,故而不辞而别。”

又是修仙,这是乌云月的一生挚爱,苏卿卿心底就算有无限失望,也不能责怪半分,“哦,师兄,那我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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