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半夏回家时,已是下午五点多,冬日的阳光弱不禁风的挂在青蒙山上。院子里,人声鼎沸,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太爷爷、爷爷、奶奶、还有三个姑妈。堆满的箩筐告诉莫半夏,今天她家的砂糖桔卖了。
“太爷,啊奶、啊爷我回来了!”莫半夏冲进自家院子,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半夏!”
“这么大了啊!”院子里有三个四五十的妇女,穿着挺时髦的,不像村里大妈的随意。
几个姑妈很高兴,今天,娘家欠的钱,终于可以来拿回去了。十三年了,虽然当初可盖大房子的钱现在只能买辆摩托车了。但欠债还清,婆家就不会再禁止她们回娘家,也不会一吵嘴就拿娘家来说事了。
“奶,咱家砂糖桔卖了多少钱啊?”半夏微笑问笑成一朵花的奶奶。
“问你小姑,她帮记数的。”莫奶奶笑呵呵的。
“四块二钱一斤,差两斤不到一万二千斤,老板给了整数,共五万零四百元,付了三千六百元的剪果费,还有四万六千八百元呢。还欠款三万八千元,还剩八千元。”三姑妈笑吟吟的道。她听了老妈的劝,租了三十荒田种了砂糖桔,明年就挂果了。
“奶奶,那咱们家的债还清了吗?”莫半夏听见那么多钱,虽然都用来还债了,但好歹帐消人安然啊。
“都还清了,我跟你啊爷的工钱奖金可以留了。你爸呀,听说也要回来过年了。”莫奶奶笑成了一朵花,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让她高兴的是,三个女儿肯回娘家了。
“那太好啦!”莫半夏高兴得跳起来。
“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没得浪费!你爸马上就要带个弟弟回来了,钱要留给你弟弟读书的。”莫爷爷拉着脸,磕着烟袋出声呛道,对几个十几年不来往,一来就将一年的果子钱瓜分的‘女儿’,心情出奇的不好。如果不是有儿子即将带孙子回来的好消息撑着,他都要赶人了。
“什么弟弟?”莫半夏莫名其妙,她那个只存在于概念里的爸爸要带‘弟弟’回来?“孩子她爷?你说啊勇要回来?他什么时候再婚了?还有了儿子?”莫奶奶关注的重点在后面,她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就跟你说过的,湘南的婆娘!咱大孙子三岁了,今晚上就能到家!”莫爷爷咧开了嘴,呵呵直笑,“刚给我打了电话,说到镇上了。”
“湘南那个?没离婚的?我不是说了不同意,得等人离婚后再说,啊勇后来不是不提了吗?什么时候生的孙子?”莫奶奶脸色变得很难看,心直往下沉。
“啊勇是怕你死活不同意,想等孙子大点再告诉你。”莫爷爷的脸上笑成一朵菊花,莫太爷也秉持着一贯的作风,不掺和,不出声,就是皱紧了眉头。
“爷、爸、妈,我回来啦!”粗壮的中年男声在院门外响起来。
“啊勇!是啊勇回来了!”莫爷爷一跃而起,与将行李袋一丢的儿子拥抱在一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爸想死你了。”莫爷爷伛偻着腰,紧紧的攥紧儿子,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涕泪纵横。
“啊勇!”拄杖的百岁老人莫太爷也加入进去,孙子归家,喜事啊。
“爷、爸,这是我儿子,您的长孙,带把的,跟我长得像吧?!”莫怀勇从身后女人的怀里抱过儿子,往莫爷爷面前一送。
“孙子啊!好啊!好啊!我是你爷爷啊!”莫爷爷激动的难以自抑,小男孩面对着将他搂得紧紧的陌生老人,扁扁嘴巴,“啊!啊!”嚎了几嗓子抗议。
莫奶奶脸色很白,神情复杂的看着相貌相似老中小三个男人一个男娃的激情相拥。
莫半夏握住了奶奶颤抖的双手,与门口那个瓜子脸,三角眼,塌鼻子两旁一堆雀斑的中年妇女对视,双方都有点吃惊。
“菊花,快过来哄孩子!”莫怀勇招呼身后的女人过来。并对爷爷与老爸介绍自己的女人。
“爷,爸,这是我儿子的妈,江菊花!”又冲女人大声道“这是咱爷,咱爸,嗯,还有咱妈在这呢!”
“妈!”莫怀勇,此时才面对自己的老妈,声音小了很多,还带着点心虚,没等莫奶奶应声,眼睛一扫,发现了肖知廉等人,立即转移了话题。
“哟,大姐、三姐、四姐也在啊!留家一起吃个饭,改天我请你们吃酒,告诉外甥们,他们小舅给他们找了个小舅妈,生了个小表弟!”虽然十几年未见,莫怀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三个便宜姐姐,只是那个最泼辣的二姐没见,心里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成,那就趁政府没休假,你们明天拿上户口先去民政局领个证,年后叫地理先生看个日子,摆几桌酒!日子订下来后,就给三亲六戚送个请谏!”莫奶奶深呼吸,顿了又顿,才慢慢悠悠的以方言杂着普通话的音调定下请酒的事情,双眼却只扫了一眼儿子就盯着那个孙子妈看。
“这、这、登记啥呀,现在都不流行了。摆几桌酒叫亲戚朋友们认认人得了。”莫怀勇尴尬的挠头,他心虚的避开老妈有如探照灯似的双眼。
“妈,我娘家在湘南,户口没在我手上,只怕没法登记。”江菊花脸色也一下子又白又青,扯了个由头。
“那没什么,可以叫啊勇带上户口本上你们哪登记的,拿结婚证回来给孩子上户口后咱再办酒。”莫奶奶闭闭眼,心里冰凉一片。
“啊勇?!”江菊花求救的看向莫怀勇,手里却在儿子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