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极了,沉寂昏暗的瑶台良久的沉默着,只能听到泪滴落在古琴上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嫏嬛仍端坐在琴前,苍白的脸庞上清泪划过,双眼空洞无神,眼眶红肿,像没有生气的漂亮布偶一样看向湖心的画舫。
“铮——”一声沉闷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瑶光的尾弦应声而断,嫏嬛的右手微微颤动着,食指止不住的流下鲜血,伤口深可见骨,但她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仍旧目光无神,面无表情。
终于,她静静的收回了视线,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沾染着血迹的素手抚上琴弦,十指滑动飞跃。与画舫中的靡靡笙歌不同,她的琴音忧伤婉转,蕴含着清冷离愁,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一曲《红莲赋》流淌而出,声音空灵飘渺,自然流畅,弥散深远。
被轻舞好不容易逗笑的夜皝听到琴声微微一震,爽朗的笑声骤然停止。依偎在他怀里巧笑嫣然的轻舞也停下笑声,不解的顺着他的眸光看去,面色忽然晦暗起来。
受伤的食指仍在淌血,十指连心,钻心刺骨的痛,却比不上心里那无声却致命的疼。抬手间血滴与泪滴同时滑落,凝结在琴上,像血泪一般。其他的指尖也或深或浅的划出了血痕,琴上血泪斑驳。
夜皝隐在袖中的双拳又不自觉的握紧,薄唇紧抿,面色冷峻,目光如冰,阴沉寒凉。不知为何,夜皝虚摸了一下心口,感觉心口胀痛难忍。
倚在他怀里的轻舞被他骤然放出的低气压吓得一抖,把琼酿泼洒了出去。
夜皝浑身戾气大散,一挥衣袖把她甩在地上,毫不怜香惜玉,又将面前的桌案果品掀翻在地,顿时一片狼藉,刚才还轻歌曼舞的伶人和侍奉的婢子顿时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夜皝见他们这个样子,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众人忙急惶惶地退了出去,连倒在地上浑身疼痛的轻舞都哀怨不甘的看了一眼他,一瘸一拐的爬起来退出了大殿。
嫏嬛感觉到胸口一阵闷痛,这痛仿佛会流窜一般,从心口疼到四肢,眼前都有些昏花,模糊苍白。
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无谓地抹去了嘴角溢出的丝丝鲜血。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四肢百骸都疼到抽搐,嫏嬛咬住嘴唇,“嗯-”,但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她的指节娇小玲珑,因用力地掐住身下的软垫而有些苍白,默默地忍受着这撕心裂肺的剧痛。“咳咳——”又是一大口鲜血,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渐渐缓了过来,胸口仍旧闷痛难忍,但眼前清晰起来。她觉得有些气力不支,软下身子仰躺在软垫上,转头看着靠反噬她而渐渐修复的瑶光,又勾唇浅笑起来,神态安然。她的目光虽落在瑶光琴上,却目光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抬起伤痕累累的素手看着,眸中更加平淡,嘴角的笑意却又多了几分。
忽然,她抬手又猛的提力劈断了瑶光的三根颔弦,掌间腕间瞬时间鲜血喷涌,滴溅在雪白的衣裙上,血迹斑斑,如同雪中怒放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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