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一阵肉香味从郝家飘了出来,那热气扑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格外的温暖。
冷萍伏下身子,细细的嗅了那獾的味道,虽说这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又缺少辅料,就这么随便用水一煮,加了点盐巴,可是因为饿的久了,闻着那味道可是比龙肉都香。
炕桌的对面,郝氏怀里抱着正吃着手指的花儿,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目光愣愣的,而她的旁边分别坐着石头与郝蛋,两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肉,却不敢动筷子。
“萍……萍儿,你真的要吃这肉?”郝氏终于吭哧吭哧的开口了,眸色中全是惊恐。
这萍儿莫不是真的鬼上身了吧?呸呸,别人不相信萍儿,她能不相信?郝氏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
“为什么不吃?只要没毒就可以吃!”冷萍夹了一块肉先放在嘴里嚼了嚼,虽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但是至少是肉,这个时候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也就说道,“这肉煮了一个时辰,烂烂香香还可以!”
她一边嚼着,一边含糊的说着,那嘴里哈出热气跟香味儿,馋的郝蛋跟石头全都一大口一道口的咽口水,那花儿吸手指的声音也格外的响。
“萍儿,这东西没人吃的,真的没人吃!”郝氏虽然觉着饿,口水四溢,可是还是劝道。
“婶子,你刚才都说了,人要活下来的时候,连人肉都吃,何况是这獾!”冷萍挥挥手,夹了几块放在郝氏面前的碗里,“这三天,我就没见过你正经吃过东西,你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几个孩子怎么办?”
郝氏抱着花儿的手紧了紧,这三天,她就吃了一些野菜喝了点水,虽说笸箩里还有乡亲们送来的一点点吃食,可是谁知道这瘟疫什么时候过去,谁知道那城门什么时候打开,她原先就不会种地,一直靠着绣几个帕子去城里卖还钱,如今城门不开,她也没有生意做,所以那吃食她就放着,紧着给孩子吃。
“娘,你吃点吧,只要吃了不死人,你就吃点吧!”郝蛋突地伸出手来,将碗向郝氏的面前推了推,“娘,活命要紧!”
郝氏死死的咬着唇,看着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想想还在城里不知道死活的郝仁,郝氏一下子就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肉先咬了两口,低声对郝蛋道:“你们先别吃,娘跟萍儿姐先吃,若是真的没事,你们再吃!”
郝蛋跟两个孩子赶紧点头。
郝氏使劲的向嘴里塞着肉,就想着赶紧吃完,若是真的没有报应,也好让孩子们饱饱的吃一顿。
冷萍叹了口气,默默的吃着,两人大口咀嚼的声音在小小的茅草屋里回响。
“娘,花儿想吃肉!”突然,花儿伸出小手,摸向碗里的肉,因为瘦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全是渴望。
“好孩子,你等一会,就等一个时辰!”郝氏还是不放心。
花儿呜呜的哭起来,“娘,我想吃肉!”
花儿一哭,石头也闹腾起来了,只有郝蛋默默的盯着那肉不吭声。
冷萍知道让郝氏这种古代人一下子接受这件事情怕是很难,也就低声哄着花儿与石头道:“这肉还没熟呢,姐姐跟你娘先吃点,一会儿再回去煮煮,你们再吃!来,你们先吃饽饽!”
那一个饽饽,是郝氏今日留着上坟的,回来的时候又拿了回来,上面还有昨日里花儿咬的一个小口子。
冷萍将已经馏的软软的饽饽分成三小份,分别给了花儿与石头,最后那份给郝蛋。
郝蛋接过,犹豫了一下塞在花儿的手中道:“花儿,你吃吧!”
花儿赶紧接了过去,大口的吃起来。
冷萍朝着郝蛋笑笑,说道:“你再忍一会,一会就可以吃肉了!”
郝蛋点点头,眼巴巴的盯着那肉。
冷萍吃了满满的一大碗,这才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郝氏也吃了一碗,似乎没有饱,可是还是放下了筷子。
“婶子,我头有些晕,我再去睡会!”吃饱喝足了,自然是好好休息,她现在还是病人,将身子养好了才能活下去。
郝氏赶紧应着,收拾了炕桌,看着她倒头就睡下。
外面起了风,小小的茅草屋,虽然屋顶上还有个大窟窿,可是好歹是个能睡觉的地方,一会儿,冷萍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冷萍又闻见了那肉味,她知道郝氏一定是给孩子们吃了,她翻过身去,微微一笑,再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上,冷萍因为填饱了肚子,睡得格外的香甜,而太平村隔壁的冷家村的大老爷与大夫人,却是彻夜难眠。
大夫人于秀琴昨日被卸掉的两只胳膊,今日终于花高价从城里请了一位郎中来,如今城门封着,这冷家找了在城里读书的大儿子冷邺同窗的关系,才能请得出一个郎中,那郎中瞧完了却没有立即被放回城里,而是要在冷家住几天,待确定没有染上瘟疫才能回去。
要说起这冷家,那在二十几年前也是里城的一户大户,据说冷老爷子还给当年的大皇子做过西席,后来来到了里城,又娶了城里一个财主家的小姐,势力越来越大,可惜后来两个儿子都不争气,死去的大房留下的大儿子好赌,二儿子却只知道读书,却屡试不中,最后这冷家实在是熬不住了,也就从里城搬到了城郊,买了几千亩地,租给了一些人家,经过这十几年,慢慢的发展成冷家村与太平村两个村子。
后来冷家的老夫人临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