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能当他爹,最少也能当他叔叔的乐手是这个特别实在的人,让这货这声“大哥”给叫得又是一愣,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往身边瞅,看看这个嘴上抹蜜的家伙在叫谁,扫了一圈才发现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这才有点不太习惯的笑了一下,应着,“诶诶,过年好,你也过年好。”
拜年是套近乎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试探的一种方式,一句简单的招呼,如果认真观察的话,也可以获不少信息,比如,眼前的这位乐手显然就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辞,也比较好说话,对于奸商们来说,是最好套近不过的敲门砖。
不过,现在这种情形显然不用这么复杂,两下招呼一声,那位乐手就没有再问什么,朝他们笑了笑就匆匆离开了。
而江杰云一行人也就接茬儿大摇大摆的走进后台。
本就狭小的后台,一下子拥进了这么些人,不受人瞩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时间间,后台众人的眼光都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当然,他们也在寻找他们的目标人物看过去。
这一看,安然就觉得他们手脚快些果然是对的。
后台条件简陋,没什么正经取暖设备,只有一个铁皮筒改装的小炉子,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暖,与其说是取暖,不如更像是一个具有象征意味的摆设更来得恰当,四周也就是用厚油布圈着挡挡风,完全不能起到保温的作用,虽说现在的天气已经转暖了一些,但夜晚的气温依旧极低,这样的地方别说是换什么衣服,就是多坐一会儿都能把人冻僵,只能凑在那只小炉子前面烤烤火,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安然怀疑两位演员的妆大概都不是在这里化的,虽说一张长条桌上有两面镜子,但也就只有一面镜子了,估计也就是让演员们照照脸上的妆脱没脱,提供一个补妆的参照物而已。其实说是参照物也都有点勉强了,这面镜子半当中还是一道长长的裂纹,被人用透明胶布补了起来,想靠它化妆实在是有点难为人,化出来的妆只怕左右两边的眉毛都能化得高低不一。
所以,安然猜测两位演员大概在来之前,就已经化好了妆。甚至可能连衣服都已经穿好,外面一裹大衣就完事。到了这边直接把头套等物一套,整理一下衣服,再补补妆就直接上台。
安然这么想也是因为此时那位演员脸上的妆也没卸,头套等物却已经拿下来了,男人裹着一件肥大陈旧的军大衣,女人稍微讲究点,是一件长款的羽绒服,脸上的妆还完好的留在脸上,只有嘴上浓艳的口红被擦掉了,一张泛着铅色的白白红红的浓妆底子衬着一张颜色黯淡的嘴唇透着一股诡异和遮不住的疲惫和寒伧,在台上,他们是斯文俊美的张生,是娇美多情的莺莺,是俏皮伶俐的小红娘,是古板年高的老夫人,接收着台下观众们的欢呼和掌声,无数的目光和明亮的灯光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而在台下,他们只是两个满身风霜,一身辛劳的中年男女。
女演员的身边的桌上放着一只大大的桃红色皮制旅行包,而男演员的脚边干脆就是一只红白蓝三色的民工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