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涯的妈妈是典型的上海,无事总去公园跟着一堆阿姨们去跳广场舞,每天七点,风雨无阻。
可是这天,姜涯从研究所回来,已经是八点十分,姜妈妈却还在家里。
刚打开门,姜妈妈就拿着钱包走过来,看见她进门,准备换鞋,姜妈妈说,“涯涯呀,侬回来的尬巧啊,去街上买一个西瓜去,别换鞋了,直接去。”
姜涯哦了一声,心想,该不会是他回来了吧。
这样想,下一秒他就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穿着一件套头的体恤,大白色,这还是他以前的衣服,衣服上有阵阵清香,是姜妈妈爱用的洗衣液。
许久不见他穿得这样年轻,他站在自己面前,依旧是好看的眉眼,接过姜妈妈手里的钱包,“我陪涯涯去。”
姜妈妈还要说话,魏寒生已经说,“是江西南路那条街的西瓜,我知道了。”
从家里面走出来,姜涯看见楼底下就有卖西瓜的。
她想说,魏寒生,走那么远干什么,这里不就有卖瓜的。
但也没说,毕竟这瓜是用来款待他的。
买完了瓜回来,他拎着,与姜涯走在同一侧。
一路无话,姜涯觉得还是要与他说说话,问他,“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待不了很久?”
他说话,习惯看着她的脸,“大概有小半个月,与华耀的谈判需要点时间。”
她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近楼道,他先一步上了楼。
她家住在二楼,所以不用坐电梯。
她站在楼下往上看他,以前好像就是这样,魏阿姨魏叔叔还住在她家对面的时候,放学回来,在楼道里停好自行车,他就三步两步上了楼,留她在身后慢慢走。
她动作慢,他知道。
念初中的时候,第一次在她家等她一起上学,就等了二十分钟,姜涯不知道,那是后来他抱怨她动作慢的时候无意间说漏了嘴。
姜涯那时不知道,以为他等她,又可以一起上学了,很开心。
从中学时代起,他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性格慢热,每天除了学习,学习,就没有怎么交到好朋友。
她以为能够一直这样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那时候,他经常打篮球,她放学后,就在他打篮球的操场上,找个位置坐着,拿本书看。
看到他打篮球回来,拨一拨她的马尾辫,说,“走了。”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是这样了,应该是那一次他骑自行车带着另一个女孩子回家,把她漏了开始。
她那天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天渐渐已经黑了。
门卫问她怎么还不走,她怎么说来着,她说,她在等人。
还是等到了他,他骑车骑得很快,额头都有了汗。
姜涯看见了,高兴地挥挥手,“你怎么才来啊!”
他却没有多高兴,表情很吓人,是姜涯第一次见,“你怎么这么傻,等不到人就不等了,傻等什么?”
姜涯被吓到,他看见,缓和了语气,挪了挪车,“上车。”
回去就被魏阿姨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得很凶,姜涯坐在房里写作业,都听见了。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姜涯一直在想该怎么说,害他被骂,她也有责任的。
他在楼道里锁车,抬起头看见她就站在晨起的阳光里,白皙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他哑了哑嗓子,问,“怎么还不去上课。”
她软软地喊,“魏寒生。”
“嗯。”
“以后我就一个人回家吧,我们分开走,可不可以?”
他低头,过了良久,碎发粘在额头上,说,“好。”
思绪被拉了回来,走到门口,见她还在楼下发呆,喊她,“快上来。”
姜涯哦了一声,小跑了上来。
魏叔叔魏阿姨退休后就回了安徽老家,家里面的老人不愿到上海来,叔叔阿姨便迁就老人们,回了家。
魏寒生在上海出差,这些年他的工作重心都在德国,回了上海,就会住在姜涯家。
太熟了,对,终究是太熟了。
尽管魏寒生这些年跟她都没怎么联系,但回来了,还是要跟她吃吃饭,散散步。
她在交大上课,研究生学生想请她吃饭,她婉拒,“今天回去还有点事,没有时间吃饭。”
学生惋惜,知道她是将时间看做一切,约时间,“等项目做完了,我们再吃。”
“好。”
坐**到她自己住的地方,在门口还没乘上车就看见了他坐在车里等。
姜涯小跑过去,“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啊?”
车往城郊开,“事情办完了,明天回柏林。”
姜涯止住他,“不去农庄吃饭,今天没有时间。”
看他面色又沉了两分,心里不由地有些不好意思。
也对,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约自己吃饭,实在不好拒绝他。
她脑袋一抽,“回家吃。”
他转头来看她,姜涯说,“去我自己住的小窝,你要是不介意,我,我把剩菜热一热,咱们也能吃。”
这样也不好吧,都是昨天的剩菜,还有从家里拿来的,自己吃没什么,他恐怕吃不惯。
他调转了车头,“好。”
这里离交大比较近,但房租高的吓人,就几十平米的房间,不过被她打理地紧紧有条。
他进门,上次他来后,姜涯就买了他用的拖鞋拿做备用。
她从鞋架上拿下来递给他,等自己换好,看他僵直在门口